吩咐好小丫鬟一句话都不准多说,三娘才回了家。
等到家时已差不多戌时,进门时小童便告诉她家中大人已在饭厅候着了。闻言三娘连忙回自己房中换了日常衣服再折回来,没想到半路上却听外头通报传来:“二娘回啦!”
这下三娘也不往饭厅去了,扭头就沿着屋檐往外跑,一路颠颠到了前庭。门内二娘才刚下马,站都还没站直就被妹妹兜头扑了个满怀。
“二娘!”她咯咯笑着喊道,接着便被二娘从身上扯下来弹了个脑瓜崩:“什么二娘,叫姐姐。”
韩愈沕十七岁,是家中次女,自幼专心读书,今年刚过初试,不出几年便要考进士。虽承同一样的血脉,可她却与长兄幼妹不同——韩家祖传一股蛮霸豪气,个个性如烈火,便女子也往往极勇武旷达,唯独她韩二看似忧柔文静实则心机成算。偏崔夫人也是个好说话不藏心的,是以都说不清她到底像谁。
不过孩子会读书有盘算总是好的。韩家原就是京城籍贯,关系亲眷也皆在长安,这会不过蛰居江南而已,等韩愈沕到了年纪自要送她回长安应试,若有天时地利,搞不好就又是个上官婉儿。
“二娘,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三娘还是死皮赖脸往二娘身上蹭。其实现在韩愈沕一身襕袍幞头腰束革带,一看就知道带没带东西。
“没带。”二娘堵她。
“我不信。”三娘撅嘴
“真没带,什么都没带。”二娘干脆冷下脸来唬她。三娘闻言抬头看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道:“骗人。你带了。”
“谁骗你……”“你骗我。肯定带了。”三娘一口咬定。
这下二娘绷不住笑出来了。她回身从马褡裢里掏出个纸包递给三娘,里头装的是她在市面上买的梨糖。三娘打开一看,立时两眼都放光了,拿起一块黄澄澄的糖果便要往嘴里放,结果被二娘一把抓住了手:“都要用饭了还吃糖,等会吃不下饭看母亲怎么收拾你。”
“就一块、就一块!”三娘扭股糖似的扭在自己姐姐身上拖她手臂,手中偷偷把糖往嘴里塞。二娘一时不查让她得了逞,只好把她转过来作势在她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
三娘嬉笑挣脱,蹦蹦跳跳跑到了姐姐前头去。二娘满面笑容紧随其后,姐妹两人径直往饭厅去了。
一进饭厅门,却见母亲崔氏崔夫人据于座上,面前菜肴正陆续端上,只不见父亲韩老爷踪影。
姐妹俩先是向母亲问了好,接着三娘便被母亲拉过去捏了把鼻子:“我的儿,看你这幅顽皮样。”说罢又叫二娘快来坐下,一边嗔怪她怎么不去换家常衣服,一边唤婢女们开席。
“母亲,不等父亲了吗?”去了幞头递与婢女,二娘掀袍落座。
“公事忙得脱不开身呢,我已让人送了汤饼去书房,便是由他折腾到夜半三更也无妨,你们不必挂心。来,这鱼是正午才捕上来的,厨下炖了许久呢,尝尝鲜不鲜?”
一旁婢女过来为两位小姐添了汤,三娘心无挂碍,吹吹汤后喝了一大口,高兴道:“鲜。母亲最好了。”
二娘心思明慧通透,只浅浅尝了一口,接着便又看向自己母亲:“母亲,自开年来,父亲是越发忙了。”
崔夫人自懂女儿话中意思,只略笑了笑,道:“想是开春时节事情多吧。不过你们父亲已在此地呆了这许多年,便是要动也无甚稀奇,你们还小,莫要劳心思虑那些大人事……”
“母亲,女儿已经大了。”二娘突然正色这么说了一句。
“我知道。”崔夫人历来看重儿女缘分,膝下一子两女都是她亲自照料长大,早先长子获荫封离家赴任时她便已露伤感之意,如今次女如此表现,实在叫她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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