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李燕儿再没有出现过。
人与人之间自有一种默契,没有人会提起她或是再议论那件事,仿佛这个人原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人人干着自己份内的活,或忙或笑。
那根染血的木棍烧成灰,院子里的血珠擦干净,揭过一页,又是全新的日子。
病好后,我照往日早起,梳洗后到厨房点卯。
最近天气愈发冷,昨夜还下了点雪,幸好二娘为苏媚备的衣裳齐全,虽是花红柳绿有些俗艳,但穿着暖和就好,比生病吃药强百倍。
厨房忙到中午,送完各屋饭菜,大娘们聚到隔壁小柴间里围炉吃酒,只剩下几个看火的丫鬟。
隔壁划拳说笑,吃得是热火朝天,厨房里反而冷清,只有灶上咕嘟咕嘟的滚水声。这么冷的天,谁不想赶快吃上口热的。
到饭点正要走,一个肉鼻长脸的人争我几步走到前面,伸手往棉帘上一横,挡住我的去路,接着陆续围上三四人。
场面大有来者不善的意味。
为首的叫姚杏花,皮肤黝黑,瘦如麻杆,两颊像用刀削过,下巴尖而长。
“首领”还没开口,她麾下一人指着我,阴阳怪气地说:“和那个谁有说有笑,得意得不得了,人家死了,没见她哭,天天穿花穿蝶,下一个打死的就是她。”
“谁没有好衣裳,迟早给你剪碎了,叫你俏不成!”姚杏花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珠子都快要从眶里掉出来。
“我们睡大通铺,她睡单间,杏花姐,有个女的还喊她‘小姐’,你说可笑不可笑!”
有个人学着小环的声音,扭捏作态地在我耳朵边喊了声:“小姐~。”
我很无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些招数是苏媚玩腻了的,还有人捡来玩。几人见我淡淡地,没有反应,一时冷了场面。
“哼,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哪里比我们高贵?”姚杏花的冷笑有些拙劣,带着股刻意充出来的气势。她从队伍里踢出个人,戳着那人的脖子说:“这里也有个“小姐”。胡月华,你不是读过不少书,去!替我骂她几句,就挑书里最难听的骂,狠狠地骂!”
胡月华双肩微微地颤抖着,唯唯诺诺地走近我,话如棉花一样轻软:“你,不知廉耻。”
“哈哈哈哈。”
“这个能叫骂人?哎哟我的肚子。”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赵婶子成天骂人不重样,你拿笔抄下来背啊。”
胡月华骂完,姚杏花等人个个捧腹大笑。在旁人的笑声里,她茫然失措地羞红了脸。
胡月华真是那种让我讨厌不起来的长相。
一副小家碧玉初长成的模样,鹅蛋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杏眼、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肤白胜雪,鼻尖上长着一颗小小的黑痣,恰到好处地添了一丝丝娇媚。
在几个人里面显得鹤立鸡群。
“还读过书呢,怕是读进狗肚子。我还想能听些新鲜的词儿,骂的还不如我。”
“女状元骂人跟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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