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
宫天歌瞪大了眼睛。
在今天以前,她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毫无灵力的人重伤。
没有想过,自己率领大部队奋战一夜,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而洛水城一役,带给她的唯一伤口,也是最重的伤,竟是来自自己苦心期盼一夜的援军手上。
没有想过,出征前还温声细语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晓月姑姑,竟然也会用一种嘲讽且憎恶的兴奋的笑,看着自己,将淬了毒的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脉!
“你!”宫天歌踉跄几步,扶着一旁的桌子。桌上是昨夜宫玄布置过的作战沙盘。
“哈哈哈哈,你没想到吧!最后会是我来了结你!了结你们宫家!”
晓月脸上的狞笑,让她有些陌生。
“要怪,你就怪你那不开窍的爹吧!”晓月掩嘴轻笑,又拿了一块罗帕擦了擦。
宫天歌几乎要站立不稳,颤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眼前的人陌生得让她心慌,不知是血液的流失,还是西北的天太过寒冷,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双腿发僵。
“我当然知道!我清楚得很呢!”晓月素来温顺的脸上此刻宛如容光焕发般疯狂,“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去讨好宫玄的……谁知道他这么不识相,就是灌了合欢药嘴里还念念叨叨赫连惜那贱人!”
“晓月!你竟然!”宫天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女人,怒急攻心的她喉间一阵腥甜,身体愈发僵硬,“所以你这是要……”
“我是来送你们宫家上路的!”晓月一脸爽快地打断她,不紧不慢地抚弄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道:“你们宫家不识相,有的是人识相。我也是奉命办事,谁让你们宫家在这高位上呆得太久了呢?”
蓦地,又话锋一转,道:“又是谁让,你这小怪物,太让人恐惧了呢?”
“哈哈哈哈,这匕首上,有端木家的秘毒,叫做寒霜降。”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可惜,却是夺人命的无常。”
“天歌,你可别怪晓月姑姑不疼你,这寒霜降没有解药,让人保守冰寒之苦,最后却会在温暖中死去,也算是温柔的死法了呢。”
宫天歌几乎狂奔出营帐,大吼道:“全体戒备!作战!作战!”
可她却忘记了,援军来了。
门外是一身黑甲的开元皇家军。
她看见宫玄还在城墙之上飞快地与人交手,她看见昨夜并肩作战的宫氏族人被黑甲军逼至墙外。
她看见漫天的红光,她不知道那是绚烂的朝霞还是族人的鲜血。
梦境停留在那一刻——
“天歌!快逃!活下去!活下去!”
宫玄,她这一世的父亲。
给予她这一世所有的温柔和宠爱的父亲,一直以来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父亲。
满脸鲜血,将她推下城墙。
她还有底牌,她还有远古凤凰!
不,她没有了……
她的经脉已经被寒霜降的药性冰封,寒意从骨髓深处传入四肢百骸。
最后一刻,她最敬爱的父亲,在城墙之上,俊逸的脸上是面对千万敌军仍不改色的凛然和决绝。
轰
恐怖的能量波动将城墙如摧枯拉朽般化作齑粉,这就是一届灵尊,绝望之际,为求换得天歌更多逃亡的机会的选择——自爆!
天歌木然地看着天空绚烂的朝霞,混着九心海棠的花瓣,花雨一般,飘飞着。
她死过一次,上一次也是这般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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