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尘当下怂恿“娘亲”跟自己收拾东西离开此地,且亮明心志他死也跟她死一块儿!
“娘亲”只带上余下清酒与那只白骨笛。
他只带自己。
放了孤舟,设了挡雨的结界,母子二人顺着长河黄水,顺着这天地奔腾的血脉,荡远。
“娘亲”亭亭玉立于舟间吹笛,笛声清圆婉回,犹胜凤鸣鹤唳。
小寒尘因终于可以出山闯荡而心情大好。他半倚舟身,见两岸奇诡风光,灵台沁入那曲调之中,将他心上某层厚重之物一点一点扒开、小片小片撕裂,便又不由得心口窒闷起来。
他从未听过这般动心的笛声,竟然直往人灵台里去激荡,他未做深思,只是想着一个比较浅显的问题,便是凭他这挑剔的耳朵与地位,大可抬举她为笛魁呢……一晃神,默叹是幻境,且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他不禁疑惑,此中亦真亦假,亦假亦真,虚虚实实之间,自己的感官与情绪或可早为幻境所左右?
正于他晃神之际,长河之上,无数巨船前后围来。
笛音静止。
女子傲然挺立,神情冰凉,似这天地寒气即将凝结为她满身锋芒!
“送来稚子,留尔全尸!”
小寒尘起身望她恳切又目光闪闪道:“你一个人尽全力逃走,我跟他们走,等你来接我。”
“娘亲”望他一笑,“暄儿,这不是你父亲的意思,切莫因为此事记恨于他……
娘亲此生所择之路,无怨无悔……
你是暄儿,是娘亲的骨肉!也是穹的儿子……”
巨船已经逼近,上面立了密密麻麻的魔妖,小寒尘见她说的没完没了了,就要扯她素裙让她快走,然而他手抓出去只是落了个空。豆大的雨水一串串打在他手上,好似某种嘲讽。
“娘亲”孤身去迎敌了。
小寒尘一时呼吸沉沉,冷汗直流……
犹记得当日面罩赤铁面具,一身铠甲腥袍,手持啸天赤灵剑对战千军万马亦不能使他恐惧的……十多万年了,这种恐惧之感已经十多万年不曾有……
他急急寻找那女子的身影,见她已经被围困在一群魔妖中间。
她手中的武器是那一支白骨笛。她杀人的模样像戴了一层寒冰化成的面罩,将她的柔情、清傲、偏执、美丽、孤绝,尽皆掩覆。
雨水噼里啪啦砸下来,每一具身躯都同大地共沐了这场气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的雨水。
女子单薄躯体内所蕴藉的全部力量,在此刻轰然爆发,化作无数锋芒厉刃,似要杀光这可叹可笑的生命,也要借此焚寂了自己……
一抹剑光刺穿雨帘,穿透了一颗清寂的心脏!
无数魔妖黑红的血液交汇,流入滔滔黄河……
数千年后。
“寒尘,如今你我不仅是魔族无极阶位,更是历了无极之上的无境天劫,将来做我的左膀右臂,荣华富贵,只要我有,便有你一份!”
寒尘风仪玉立,冷然道:“待我了结一桩恩怨,便去寻你。”
男子笑道:“这么多年,你只说恩怨,却不肯道明原委。不过今日,玄冥将话吐落于此,无论何时,只要你开口,我必尽全力相助,绝无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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