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年长夜玄几年,幼时便出入宫廷陪他读书习武,日夜同憩数载,甚为亲密。直到各自加冠封爵,才渐有君臣之别。而夜玄每以“奕兄”呼他,所央必是私情之事。
盛奕对这位任性妄为的公子也是十分无奈,知他素来为所欲为,任何人劝谏都难阻其志,时日久之,便也懒怠多言,索性由了他妄为蛮干,好在这位公子善于自省,又敢于担责,若一事有误,必悔而改之,下不再犯。
盛奕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少年心志,再多些磨练挫败,终有沉稳担当时。
夜玄仰头吟一口西境烈酒,举目月色清明,犹豫半晌,终开口言道,“你替我办件事,去寻个人……明日就去……”
盛奕隐约觉出他欲言又止,似有难讲之言,问到,“可是助我们入城之人?”
夜玄冷冷瞪他一眼,盛奕便知不是,不再多言,稀奇当下还有何事重过入城之急。
“你依淇水上行……是个女子……生性狡诈,你要小心……白衣,纤瘦,明眸……约有二八年华……身手敏捷,会些功夫,且水性奇佳,入水无踪……还伶牙俐齿,善以诗文骂人……你去把她捉回来!”
盛奕听他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地讲了一通,大意即是:依淇水上行,寻个白衣女子捉来。
一时有夜风过耳,盛奕还当自己是否听错,这位公子素来只爱兵法军策,刀剑骑御之术,于女色风流事上并无上心,就是偶有进献入俯的歌妓舞伶,也是由了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少有得他倾心诚意相待者,如何今日倒似开了风情之窍,到底怎样女子能惹他侧目,还要把人家捉回来。
只是这一个“捉”字着实有欠风情,“公子,对女儿家,不可言'捉',当以请字……”
夜玄立时瞠目,“请个鬼!就是她烧了我国书!还烧了我……”再低头自己身上借来的新衣,那衣衫二字终未能脱口,生生顿住。他素来视盛奕为兄长,可倒底这等丢脸之事实在羞于启齿。
盛奕也无谓那女子再多烧他什么,只是乍见之时就觉他这套衣服着实蹊跷,似有南人之风,不知是他哪里置办来的,竟还似小了寸余,总有捉襟见肘之窘!
盛奕只是问,“她为何烧你国书?”
夜玄一时哑然,不知当如何说起,若从头而论,还是自己纵马疾驰溅她一身污泥在先,若无此一节,也无她入水浣衣,他上前挑逗戏弄,更无她言辞辱骂,他也不会抛她入水,之后种种皆不会发生……
可这一切都缘于——“那时……她驻足路旁,耽看木兰,依我之见分明是故作风雅,我策马路过,不小心溅了她一身泥浆,后来她入水浣衣,不幸又遇,打斗一番,不慎致她落水,后来……”
夜玄委实不知如何言说,用力摇了下头,挥了挥手,“这些你莫问,只管将她捉来就是!”
他不说盛奕也大约猜出了几分,以这位公子的性情,多半又纵情肆意惹事生非去了,只是这一回招惹的却是位女子,倒也稀奇,笑着问,“将她捉来又待如何?她能补一份国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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