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带了钱,不然又是一次羞辱。
已经在这里得过一次难堪了。
送小沙木的时候,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告诉木沙,小沙木吃饭喜欢就肉松。
“加点肉松,就能吃掉一碗米饭。没有就不吃。小朋友带的都被她吃了两三包了。总吃人家的也不好意思不是?要不你去买一盒放在学校里。吃饭的时候,我少少地给她加一点。你女儿的脾气你也知道,认准了的事情谁都拗不过她。”
老师发话,木沙自然不敢怠慢。想着身上还有买菜剩下的十八块钱,就路去了超市。
货架标示二十四块钱。钱不够。回去拿了再买吧,又想来回折腾,幼儿园要是关了门还得麻烦叫保安。暗自鼓了勇气,去跟老板娘商量,先付她十八块,把东西送到幼儿园后立马回家拿钱来还。
老板娘像是听天方夜谭似的听她讲述完毕,翻了翻白眼,质问道:“你谁呀?我们很熟吗?”
木沙听了,立马来气。是,我们不熟。再不熟我也在这里买了不下二十次东西。可气归气,也明白今非昔比,自己异想天开了。
“不好意思,冒昧了。”木沙生硬地道了歉,气呼呼地走出门来,去了不远处一家,花了十五买了盒分量稍小的。
木沙很是介怀了一段时间,路过时刻意避开,不在他家买东西。后来觉出生气是件很累的事情,和不必要的人生气是件很傻的事情,慢慢的也就释怀了。毕竟她在她买糕点时也特意提醒过,食品已经临近保质期。
木沙连忙掏出两百给了幺婶。老板娘接钱时高抬着脑袋,眼皮上翻,一副高高在上、爱理不理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然而木沙知道,他们的生意也并不兴隆,有时也得边看店边做小手工。随她高高在上吧。这样的面孔也是见惯不怪的了。
用纸壳子和塑料布盖住雨湿的床面,吴前帮着铺好床,又叫木沙去小店买了张一次性桌布当做壁纸粘好墙头,放好被褥枕头,一个家就算妥当了大半。
当他们真正住进来,木沙才又觉得房子不好。尤其边上的一间地基都是斜的。
然而就是这样了,比这不好的,村子里至少还有两处。他们是外地人,很多人不会把出租屋当家,房东也不把房子作为人住的家来修整。墙和地面抹得参差不平,破门烂窗,破墙烂瓦,该用心用力的地方不用心用力,能用几百块钱就能有所提升的缺陷也视若无睹。木沙也不知这是一种蔑视,还是一种激励。
木沙把幺叔给的香肠提了两串给杨姐送去。
他家多了三张又破又大的沙发,是邻居老太换新时送给他们的。
这老太的女儿是县里的公务员,女婿听说在非洲做生意。一个外孙女英语极好,得过市区里英语口语第一名。
他们俨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杨姐也着实接触了一些人。然而,接触只是接触,自身的处境还是自身的处境。
穷则思变,变则思通。杨姐打算找个正规的工厂上班了。尽管木沙觉得她十分适合做餐饮,然而一时也拿不出几万的本钱出来。
在她这里,木沙常常是吃不了还兜着走。往往给的少拿的多。
杨姐大大方方地收了腊肠。聊天中自然提了提新来的幺婶一家。木沙觉得帮忙可以,可吴前帮着铺床展被做得有些过火了。五人老的几乎跟他同岁,小的少说也有十六七了,不必做得那样细致周到。
这也像言语上的礼尚往来。说了也就说了。临走前,杨姐又给她拿了一些糖果。抚着额头想了想,打开衣柜,拿出几件内衣来。
“这时邻居阿姨大扫除时找出来的。说她女儿不要了,衣服还好好的,扔了可惜,问我要不要。虽然是贴身衣物,可她女儿是坐办公室的,又漂亮又干净,也没什么。可我这身材,一件也穿不了。你试试能不能穿?”
木沙听了,顿时咧了嘴了。孩子穿旧衣服也就是了,自己穿旧衣服也就是了,怎么还要起旧内衣来了?这也太……
“不用了吧。”
“你试试,没什么的。反正穿在里面,别人又看不见。有几件质量挺好的,扔了确实可惜。”
正如杨姐所言,这些内衣虽是旧的,看起来比木沙买的新的还要好。
“来,比一下试试。”
杨姐这样坦坦荡荡,木沙倒不好意思义正言辞了。大不了拿回家扔掉就是了。
于是脱了外套,杨姐从后比了比,“嗯,能穿。你拿回去吧,喜欢哪件就穿哪件,不喜欢的扔掉算了。”
然而到底没有扔。家里没有新的,更没有好的。本着资源利用,日后再还的心理安慰,木沙又打掉了一条底线。
然而,还是心酸。每每看到吴前吞云吐雾,屡说不改,一个月要花六百烟钱,而自己作为他的老婆,却要穿别人不要的内衣,就倍觉委屈和愤怒。
偶尔说出来,吴前只有一句:“钱都交到你手里了,你想买什么自己买呗。”
他妈的,好像你给了我多少钱,多少自由似的。一年十二个月,光抽烟就花去一个多月的工资,你以为能有多少闲钱?
抽就抽吧,抽死活该,省得我在离婚上徘徊不定。老娘要什么,自己去挣。转个念头,忽又觉得,彼此都是孤独。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