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那场天灾的种种惨象在他脑海里疯狂浮现。
……
今日是正月初一,按照惯例,皇宫里要举行大朝会。京城里有品级的官、各路皇室宗亲,都得来参与,因为仪式的复杂和繁琐,官员们都必须提前到达。
于是早在四更天的时候,皇城外便已经排起了长队。
可那鹅毛大雪,从傍晚开始下,到现在就一刻也没有停过。皇城外地面的积雪竟然有一尺厚,一脚踩下去,能淹没到小腿。
不用说,那些在风雪中等候的官员们算是遭了难,哪怕有仆人们用大伞撑着,他们还是被萧瑟寒风冻的跟狗似的。
“今年怎么这么冷,时辰过的好慢啊,皇宫还不开吗?”
“我等要被冻坏了啊!”
“这种阴寒实在罕见!”
好些官员缩着脖子,搓着手,难受极了。
而更让他们难受的是,他们突然发现竟然有一个同僚,面脸红光,神态自若,不但不冷,甚至额头还微微有汗。
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宋府尹,宋老爷子。
他这个时候,手里竟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老姜黄酒,面前还摆着一只小火炉,他喝上一口黄酒,再烤着炉子,那叫一个舒坦。
本来看着老爷子身边的仆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还有官员笑话他小题大做来着。
毕竟是在皇城外,让仆人带着火炉,还喝酒,这像什么话?
甚至都有人准备等会进去了,借此弹劾宋老爷子有失体统。
可现在嘛,大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这老头却享受的喝着酒,还脑门冒汗,他们简直不要太羡慕。
其实,宋老头也觉得皇城外喝酒烤火不好,但宋进好说歹说,劝了他半天,老爷子这才勉强让谢叔和几个下人,带上了这些东西。
没办法,宋进见不得亲人遭罪。
再说,自从知道老爷子历史上竟然没当上宰辅之后,他就有了许多猜测。这老头是得罪官家,被厌恶了?
还是说重用新党的时候,他已经西去了?
万一他这次受了冻,回来就病倒,然后没了怎么办?
不得不防啊!
此刻,宋老头眼看其他官员们在寒风中站了没多久,便一个个就都冻的瑟瑟发抖,东倒西歪,而他自己,却嘴里砸吧着黄酒,烤着火红滚烫的炉子,享受着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别提多乐了。
“还是我那乖孙孝顺,想的周到!”
好些和老爷子关系好的也沾了光,比如安焘就凑到了他的伞下,也端起一杯酒,吃的不亦乐乎。
曾布这货脸皮厚,虽然和新党关系已经闹翻,此刻也凑了过来,讨了杯酒,一口喝下去,舒服的直叫唤。
“唉,想不到这除夕夜里,竟然下了这般大的雪……”
曾布莫名想起了宋老爷子的奏折,但他很快摇了摇头:“这雪很快会停的吧。开封的气候向来温暖,十三年前才发生过百年难遇的大雪灾,这才几年不至于再来一次……”
像他这般想法的人,似乎还不在少数。
老爷子和他们寒暄一番,得知了众人的想法,心中不由叹息。其实他内心也拿不准,自己那乖孙说的究竟靠谱吗。他也不好站出来打包票,只能说防患于未然,谨慎为妙。
老爷子身为开封府尹,其实最近已经下令让手下人的,警示大街小巷的甲长,让他们注意防冻、预防雪灾。
甚至就这么点小举措,已经有旧党的官员,逮住这个机会,要参他一个妖言惑众,引起恐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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