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安焘老爷子年老力衰,恐怕要去职的消息,很快便在朝堂中传开了。
虽然今日是除夕,但安老爷子府上却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
“有消息说,老爷会下放到洛阳去,年后便要走马上任……”
洛阳距离开封其实并不远,也十分繁华,但洛阳再好能好过京城吗?中枢才是权力中心,才是世界的中心。
另外更关键的是,一般官员外放都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现在是去洛阳,兴许还没到任,就又贬去广西,甚至是贬去海南。海南广西,在宋朝那可是边陲不毛地。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数不胜数。
安府上上下下此刻都惶惶不安,好些人都在收拾行装,好好的除夕,愣是没有一点过年的味道。
倒是安焘这位七十岁的老爷子,比府里的这些小辈要沉稳的多。
他嘉祐四年中了探花,从此入仕,至今纵横宦海已有四十多年,起起伏伏早已经看的通透。
“有什么好慌的?天塌不下来!”
训斥了儿子一句,安焘便慢慢踱步到了书房,拿起一支湖笔,极为镇定的写着离京前最后一份折子。
如今的大宋看似太平,但隐患日多,实在是让他忧心不已。天子年少,要挑起这样的重任,不是易事……
而就在安老头奋笔疾书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却是忽然来临。
“老爷,宋府尹来了。”
“想必是来给我送行的,请他到花厅用茶吧。”
安焘说着,又写了一行字,这才放下了湖笔,慢悠悠的前去见客。
再说宋老头那边,他一进安府,便有安焘的大儿子,安章接待。
安章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如今在御史台当官,是个言官,这货科举不行,是靠着老爹的关系,恩荫当的官。
安焘被贬,这货在京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估摸着被贬也不远了。
安章明显认为,这一次他老爹被贬,全是因为宋老头。于是宋老爷子来访,他虽然礼数没有缺失,言语没有毛病,但一张臭脸却是一直板着,十分难看。
“叔父请用茶。”
宋老头在书房坐下,安章便语气僵硬的说道,一个丫鬟慢悠悠的就来倒茶,那态度也很敷衍。
宋老头心中十分不爽,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训斥这臭小子一顿,不过,安焘这个时候,急急忙忙的就进来了。
“哈哈,承德兄,有失远迎啊,你这是给我道别来了?”
安焘爽朗的笑声,倒是让宋老头心情舒缓了一些。
“厚卿兄说笑了,虽然如今都在传言您老要外放出京,但此事不是还没定吗?兴许还有转机呢!”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安慰的说道。
厚卿,自然是安焘的字。
这一次宋老爷子上疏警示官家,要预防雪灾。他本来是讨个巧,万一真让乖孙说中了,到时候他这封折子在前,便能留下个高瞻远瞩、洞若观火的名头。
而如果没有雪灾呢,他提个建议,也是老成持重,不碍什么大事。
哪里知道安焘帮他说话,竟然最终被官家认为老弱,要遭贬黜。
当然这事真正要怪的还是韩忠彦跋扈,不过起因在自己,宋老爷子仍旧有些愧疚,这才来安慰安焘一番。
“哦?承德兄何出此言,此事还有何转机?”
安焘有几分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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