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班我都魂不守舍,还好有老邹不然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放空自己思考究竟该怎么办,他能这么准确地,只泼我一个人的白大褂,显然是知道是我收的马扎,这次可能是个下马威,警告我少管闲事,他们已经知道是我干的,要是还有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形式的打击报复……
我该报警吗?
带教老师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她是不是在帮我想办法?
这几天我谨言慎行、小心做人,生怕惹事,惹上祸端,“你这几天都怪怪的,怎么了?”老邹在茶水间问我。
我老是在想那些事情,免不了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嗯?”“没什么。”我说。
“你以前挺张扬的,怎么最近我感觉你干什么都畏首畏尾的?”越是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她越是关注你。
“跟你讲了只能徒增你的烦恼,你还是不知道得好。”我说道。
她又说:“你门后面的脏衣服都放了好几天了,还带回去洗吗?”
“……”“带回去”我愣了一下,“差点忘了。”
后来,这件事情似乎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好像被人淡忘了一样,也不再是保洁阿姨们的谈资,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
之后,我跟老邹的班又变成交叉班,她白班我夜班,不搭班不相见。
这天夜里,我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装模做样地从门诊挂号窗口大厅路过,偷偷扫视周围可有蹲点的嫌疑人,悄悄地环顾四周,没发现异常,但我也不敢再收他们的马扎了。
“你不会是又想去收他们的马扎吧!”我一回头,发现带教跟着我,她一把拉住我,“你可别管那么多了!”
“要是那么容易管,保安他们早就管了。”“他们看你是个小姑娘没打你就不错了,几年前,医院有个保安大爷,因为收他们马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惨了,你就别管他们,你管不了!”老师把我夹进胳肢窝,似骂非骂地说道。
“然后那个大爷就被辞职了,你是不知道黄牛的厉害,他们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他们不仅仅能搞定医院的人,还能搞定警察局的人,你以为你一个小姑娘能跟他们对着干了?”
我曾经以为这个社会是有爱公平的,这不是我认识的世界,不是我认识的社会……
我不发一言,老师继续数落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太单纯!”
“我……”我不知该如何反驳,“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现象!”
“你没有什么看惯看不惯的,这个跟你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管它干嘛?!”老师严厉地斥责我,“你就当没看见,忘记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你在我手上平安度过我这边的实习,你平安,我也平安,干嘛非得找事情?!”
曾经在学校,听老师说医患剑拔弩张的矛盾冲突关系、一百多万一张的专家号黄牛票、骗到病人家财散尽的医托,我就嫉恶如仇,总觉得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然而并没有,现实是连为所当为都会被指责,只能装聋作哑无所作为。
生活本来的面目就是这样的令人作呕,生活会欺骗你,我不想再欺骗你。
你要去承认它、接受它,它就是如此令人难以接受,因为它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有多少人因为接受不了生活赤裸裸的丑陋而背离、放弃这个令人牵挂万千的世界。
“你不要再管了!听到没有?”带教松开我,“以后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允许到处乱跑!”
我没吭声,算是默许了罢。
如此,我便天天坐在我带教老师的身边,真真是做到寸步不离,烦闷死我了。急诊儿科最近转过来一个小实习医生,姑娘白白净净、眉目清秀,和我很聊得来,她经常她老师那边一空闲,她就溜到抢救室坐到我旁边跟我嘀嘀咕咕。
“哎,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值班室那个走廊,以前是妇产科人流门诊,我听他们说夜里面会有小孩子的哭声!”我压低了声音,“我一开始还不信!可我最近是真的夜里有被哭声吵醒,你说邪不邪?”
她一脸不信:“怎么可能?”“你要相信科学!”
我拿胳膊肘怼她一下,“真的!我晚上睡眠浅,有点声音就醒了,是真的有小孩子在哭,你想啊,那个时候,都几点了?至少都凌晨两三点了,谁还带小孩来输液大厅吊水?有毛病吗?”
她笑了:“谁说没有?我上一个科室就是儿科病房,晚上经常有家长带小孩过来开药去输液大厅吊水的,发烧嘛,家长担心嘛……哪有你讲的那么邪乎……”
我刚准备反驳她,“哎?”急诊医生进来叙话碰到我俩在这嘀嘀咕咕,“我的同学怎么又进来了?”指着她,“你怎么老是进来?”我俩赶紧就散了。
“我的同学怎么老是往你们这里跑?”急诊医生嗔怪道。
老师们笑而不语,可能是我们这边人多好叙话,诊室人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她突然又探出半个头,小声道:“我过一会再来找你聊天……”
“哎?”“你回去帮我看着,我叙会儿话。”急诊医生嗔怪道。
“说你自己同学,你不是也喜欢往我们这边跑?”老师打趣他。
“嘿嘿嘿……”他憨笑,“还不走?”“回去帮我看一会,我歇一会。”盯着实习生露出来的小脑门,责怪道。
小姑娘便缩回头,回诊室一个人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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