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是三月天,天气却依然寒冷。
阿贵他们几个人坐着这个大铁牛就开始奔赴目的地。
这里虽是平原,但是地处大兴安岭山麓,出了城,四周便是白雪皑皑,苍茫一片。
这里的天真是蓝啊,是那种无法形容的纯蓝色,从肉眼往上看去,天空是半球状,深邃而高远。
太阳不是人们形容的红色,而是淡黄色,光线在白雪的映射下偶尔会出现色彩斑斓。
这里常年都是西北风,而且每年到了冬春交替的时候,这里的风就开始变得特别大,人们称这里是风口。
大铁牛在腾腾的前行,沿着车辙印在慢腾腾的开着。
这所谓的路也不是那种正规修的路,而是大家开车走的多了碾压出来的,大铁牛走在上面,不但要碾过厚厚的雪,还要经过各种坑坑洼洼的,甚至颠簸。
风刮的人眼睛睁不开,大家都背着风,帽子、头巾、行李都被风刮的呼呼作响。
阿贵挨着张富贵比较近,他往他这边挪了挪。
“我说张哥,张哥。。”阿贵大嗓门喊着他。
张富贵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面的路呢,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就转过头来。
“咋地了,啥事?”他问道。
“我说,这个地方这风怎么这么大呢?”阿贵问道。
“这个地方啊,我们这就相当是于是一个风口,常年刮西北风,一直都这么大啊!”张富贵说道。
“可是我看过地图啊,这个地方的西北面是大兴安岭啊,按理说应该挡住才对啊!”阿贵继续问道。
“哎呀,我也小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老人们说是从北面过来的风,然后在这打了旋才走的,所以这里是风口,具体为啥我也不知道了。”张富贵说道。
阿贵开始不说话了。
他心里想:“怎么会有旋风呢?“
他开始回忆他研究这个地图上的情景。
那张地图还是他在军工厂时候,国军撤退的时候扔在一个抽屉里的军用地图,当时他看到这个地图那简直是如获至宝。
这张地图至今他还揣在身上,有了这个地图他有了面对世界的勇气,有了这个地图走到哪都不会迷茫,不会害怕。
记得来的时候,他就研究过这个位置,尤其是对这里的地貌详细的研究了,但是他们没有和气候结合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这里是平原,又是在山麓脚下,气候应该温和才对,但是现如今和他想象的不同,这里的气候居然如此恶劣。
他头尽可能的低着,避免寒风吹着他,他在回忆地图上的情况,想找到答案。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地形图来,这个大兴安岭山麓是西低东高,他的北面是俄罗斯的西伯利亚高原。
他想到这突然就顿悟了,看来真是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学问都在实践中。
他突然就把整个欧亚板块连起来思考。
北冰洋的极寒气流可以说是远远不断的从北向南的输送着冷气。
而整个西伯利亚高原就是在这个冷气的全面覆盖下不断向南推进。
从中腹看,向南会遇到蒙古高原,如果寒流太强劲则冷气一路南下。
但是向东南就一定会遇到大兴安岭的阻挡。
但是从大兴安岭的地形看,它是西面缓,东面陡,冷气从缓坡越过之后会直接下沉到陡坡,而这个陡坡的底下正好就是松嫩平原。
所以这就好比一个水坝,闸门一开,水倾泻而下到一个平面然后在缓慢流向远方。
阿贵想到这里真是兴奋极了,这个东西太宏观了,这让他忘记了这外面恶劣的天气。
其实张富贵他们说的旋涡就是阿贵推导的情况,这里是一个气流的延缓区。
他也暗想,这大自然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这个山麓,那这个平原几乎无法生存。
那寒流会让这里的大地终日冰封,根本不可能有人类能够居住。
他此时歪着脑袋望向西北方向,算是对这个山脉的一种敬仰吧。
他这会是兴奋的,他猫起腰,冲着张富贵,大喊了一声:“老张,我知道咋回事了!”
张富贵这事都忘了,被他们这么大喊一声吓了一跳。
“啥玩意知道了,咋地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张富贵说道。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风这么大了!”阿贵扯着嗓子喊道。
张富贵白楞他一眼,心里想:“这家伙什么玩意啊,这反射弧也太慢了,而且你想明白它干啥玩意,这风都刮了几千年了,用你想,这城里人的脑子都不知道都装啥玩意整天。”
其实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也是人和人彼此看不顺眼的地方,因为大家都不是在一个层次里,不是在一个维度上考虑问题。
只能说大家都在一个空间,但是却活在不同的思想世界里。
有的人能看到一米远的地方就不错了,有的人却可以看到一千公里外,也就是因为眼界,学识,知识的差距让人和人变得不同。
很多时候不是你错他对的问题,而是他看了你没有看到的东西。
但是生活的残酷就在于,它有的时候会把你困顿在这个空间里,而这个空间仅仅是适合那些眼界窄的人,你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有再深邃的思考对于这个空间来说都没有用。
就好比现在他们的处境,在这白茫茫的荒原上,万里无人,只有一个破旧的拖拉机拉着几个人在慢腾腾他的在这荒原上跋涉。
如果从千米高空往下看,他们几个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的一点,这个点缓慢移动,后面拉出一条淡淡的线。
大铁牛走过的地方,偶尔会路过一些村落,都是那种土坯房,每个土房四周都有用树枝编制的栅栏,可能是为了防止野兽的吧。
有的时候大铁牛会到一个比较大的镇子上去加水,加油,然后会找个暖和的屋子,大家会都下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之后再继续前行。
阿贵就感觉这个路程怎么那么的漫长,比他们做火车的时间还要漫长。
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张富贵告诉大家在走一会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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