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三天多的列车奔波,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列车的生活了。
这次旅行要说是一种心灵上的洗礼也不为过。
人们被封闭在这个铁罐子里,时而感觉在接受命运的审判,时而感觉生命的的流逝,时而感叹世界悲凉,时而又空虚落寞。
感觉不到天,摸不到地,一种时空独立的感觉。
经过了最后一晚的跋涉,车厢的玻璃开始泛起白光。
很多人都醒了,抻着脖子往外看。
窗外灰白一片,窗棂上的霜花依然厚厚一层,人们扣开一个个小块往外张望。
车内的霜气和外面阴沉的天气让这种氛围看起来那么肃杀。
外面的大地在火车的飞驰下开始清晰可见,白皑皑的大地一眼望不到边,没有山,甚至连个丘陵也没有。
列车停靠在了一个小站,这个小站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个土房子,在房子前面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萨尔图。
这个笨重的绿皮车开到这里停留了还是有些时间,可能是给机车补充些燃料或者水什么的。
司机走到了外面,和车站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了一下,然后互相叼起了烟,对了个火抽了起来。
阿贵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车厢的链接处,倚靠在门上,向外张望。
这真是一片荒原,平平的,一眼望不到边。
但是远处可以清晰的看出大片的沼泽模样的荒地,还有大块大块的冰面。
在有的冰面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在寒风的吹拂下来回摆动。
还有很多没有了叶子的蒿子秆,还有狗尾巴草什么的。
眼前的这种肃杀让阿贵心里一惊,同时也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这就是自己要来的地方么?
他想过了荒凉,但是没想到如此的荒凉。
这个地方人类能生存么?
一连串的问号闪过了他的脑袋。
他忽然想起来历史书上写的,各个朝代那些犯了错的人被发配到边疆。
一家子人,妻儿老小的全部带着锁链一直发配到这种苦寒之地。
当时他还觉得是一个故事,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场面,这苦寒之地就无异于人家地狱,如果按刑法来算的话,那发配到这个地方那就算是极邢了。
“呜...呜...呜”,火车连续响起了几声汽笛声,随后,“哐当,哐当”的开始启动。
阿贵回过神来,又看了一会掠过的芦苇荡,就又回到了座位上。
小华和儿子也醒了,他们开始准备吃的东西。
“阿贵啊,还有多久到啊!”小华问道。
“大概快了吧!”阿贵答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地图,他一路上每走到一个地方他都在地图上标记这路线。
现在这个小地方居然在地图上能找得到,这个位置离齐齐哈尔也就一百多公里。
按照现在火车的速度估计再有个两个小时就到了。
“小华啊,你看到外面了么?”阿贵问道。
“嗯嗯,看到了,怎么了?”小华盯着阿贵问道。
“我们要做好过艰苦生活的准备了,你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许就是我们要生活的地方。”阿贵说道。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吧,不行我们就再回去!”小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阿贵看着他们娘俩,心里是五味杂陈。
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等待他们是怎么样的结局。
而命运其实就是这样,走一步即一生。
行走在荒原上的列车似乎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一些,可能司机也受不了这多日的煎熬想快些到达目的地吧。
车厢里的人,也逐渐的开始兴奋起来,人们交头接耳的在诉说着他们的幻想。
车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沈阳周边来的,他们的介绍信上都有不同的编号。
也就意味着到了齐齐哈尔之后每个人还是要被分配到不同的地区。
至于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他们现在也都不知道。
火车开始减速了,汽笛声也不断响起,应该是要到目的地了。
人们都趴在窗户上张望。
远远的人们开始见到了联排的房子,然后见到了高楼,城市的轮廓开始渐渐的清晰。
阿贵也迫不及待地向外张望。
看到成片的楼群,还是让他一颗悲凉的心稍微安顿下来,原来这里也有城市,也有烟火气。
事情有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火车很快就进了车站。
这个车站说起来不小,虽然有点破,但是也是有钢筋水泥砌成的站台。
站台两侧的房子也很高大,但是看起来像是日本人修建的。
火车停下后,并没有立即开车厢门。
而是等了好长时间。
阿贵他们顺着车窗望去,就看见车站上拉起了宽大的横幅。
上面写着:“欢迎志愿者垦荒援疆。。。”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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