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船锚一起,高翔立马在船头升起镖旗,立在船头上,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派头,大有向张士德示威之意。
有顾延卿在船上,张士德要维护谢家镖局的面子,不敢和高翔大声争吵,便悄悄走上船头,和颜悦色地与高翔商议:“师弟,这趟镖不要出旗了吧。毕竟由通州到德州这一路,我们并不熟悉,还是尽量不要招摇才好。”
“那怎么行?谢家镖局做得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要是连镖旗都不敢出,那可真成了挂子行里的笑话。”
“师傅教过我们,遇事要懂得变通,毕竟这趟镖非同小可,来不得半点闪失。”
“别婆婆妈妈的了,像个小脚女人似的!我是趟子手,没有镖旗我站在船头算干嘛的?”
“你进船舱,我替你做趟子手。”
“那可不敢,你是大师兄,是这趟船的掌舵人,哪能让你受这份苦!”高翔挖苦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掌舵人,为什么不听我的?”张士德恼道。
“你做得不正,叫我怎么听你的?姓张的,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我的飞镖比你使得好么,我使得再好也不会对你使,你又何必处处提防着我!还有,自从我接了这趟镖,你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张口闭口镖局的规矩,还不是怕我抢你的风头!你放心,等师父回来,你把所有的错都往我身上推,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我绝没有二话,我成全你!”
“你!高翔,你竟然这样看我?天地良心,我,我张士德要有半点私心杂念,掉进运河里淹死……”张士德不善言辞,一着急更说不成话。
“嗐,是人是鬼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犯得着发这么毒的誓么。船上风大,别闪了舌头。”
张士德气得脸通红,扭头进了船舱。顾延卿看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张镖头,你不舒服?是不是着了凉?我在同仁堂买了一些管头痛的药丸,我拿给你。”
张士德谢过,道:“我没事,顾老板先歇着吧。”
说是没事,到了半夜张士德便发起高烧,他这是被高翔几次三番的顶撞伤到了,急火攻心,竟一病不起,顾延卿给他喂了同仁堂的药丸也不见效。
张士德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犹如在阴阳两界游荡,情形十分危急。顾延卿将高翔叫过来到:“高贤弟,张镖头病得很重,须即刻上岸救治。”
高翔瞧了一眼师兄,道:“不碍事的吧,练武的人,哪能轻易就病倒了,熬点姜汤给他灌下去试试。”
“病来如山倒,可不管你什么人,快找个村镇靠岸为好。”
这时张士德又清醒过来,向空中抓了一把,想是要抓高翔,高翔忙闪开道:“你要什么?”
“不许靠岸,毕竟,毕竟……我……我不打紧……”
“你看,师兄明白着呢,他就是操心太多,累着了,歇一歇就好。”
顾延卿年届六旬,经历得事多,见高翔不以为然,越发焦急,道:“这种病我见过,再迟些可来不及啦!”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靠岸也没用啊,估摸着再有几十里路就到沧州了,撑一撑吧。”高翔道:“烦请顾老板多照看下师兄,我上去催船夫快些。”
直到翌日午时,船才到沧州码头,张士德已经病得不省人事。高翔觉得师兄的病和自己有些关连,心里过意不去,便不敢怠慢,嘱咐师弟们仔细守护着镖船,亲自下船去请郎中。
沧州是藏龙卧虎之地,谢玉田年轻时四处寻找武术名家切磋,却从不涉足沧州,当然和他师父本是沧州人有关,师门的规矩,令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高翔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可不管那些,一路走着,一路踅摸着武馆,心里想,若能在沧州打败一位武林高手,从此便可名扬天下了。
沧州武馆多,医馆也多。未走几步路,眼前便先看到一家武馆,门楣上挂着“德盛武馆”的鎏金牌匾,门前空地上十几个人在练拳脚。紧挨着武馆是一家医馆。
高翔见过郎中,请他过船去为师兄诊病,医馆里有几个病人在候诊,郎中要高翔稍候片刻。
等了一柱香的工夫,郎中仍未有动身的迹象,高翔便急了,怒道:“你这位先生,瞧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我师兄已经眼看不行了,你还这样不紧不慢的,出了人命你能担得起么!”
郎中还未开口,候诊的一位病人发话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先生总不能丢下眼前的病人不管吧,你既然着急,为何不将病人抬到医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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