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此时,三川郡郡守义纵年老体衰,中风而辞官。
这对洛阳县令宁宏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惟恐日后新任知府到来自己不好行事。
最使他不放心的还是玉英一案,他心里很清楚,直到现在那个申老汉还在到处奔波,弄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好歹刑期将近,他想只要将申少方斩首,就是铁案如山了。
谁知有了害怕就有鬼,好不容易到了行刑之日,法场四厢衙役林立,刽子手持刀听令,监斩台上知府缺席,可、书办等人一起捧着县令大印作陪。
尽管如此,洛阳县令宁宏仍然心神不宁,在台上踱来踱去,不时催香问漏,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忽的人群一阵骚动,申老汉从中挤出,呼喊着:“冤枉啊!
我儿冤枉啊!”便不顾一切扑向法常然而未等近前早被众衙役揪住推出场外,众百姓观后无不为之叹惜。
就在这时忽的三声炮响,午时已到,杜安高坐监斩台大喝一声:“斩!”只见刽子手将鬼头大刀往鞋底上一蹭,举刀要砍。“慢!刀下留人!”
人群中一声断喝,闪出主仆二人大步走向监斩台前。
洛阳县令宁宏暗吃一惊,心想:这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法场止刑?抬头看时,只见前面那人一身儒生打扮,高挑身材,眉似横剑,目如寒星,两缕青须直飘胸前。
洛阳县令宁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前来阻止法场?”
那人也不多言,从怀中掏出委任状往前一呈,众人一看,惊得一阵感叹,继而个个毕恭毕敬齐齐跪下施礼。
“欢迎宋大人光临!”
原来此人正是新任三川郡郡守宋若祁,他到此微服私访已有三日,对此案也早有耳闻,今又见申家老汉法场喊冤,怎能置之不理?
这时师爷、书办忙将大印呈上,恭身让位,洛阳县令宁宏也连连施礼,参道:“拜见宋大人,今日行刑但凭大人监察裁夺。”
宋若祁接过判簿略略一看,便见漏洞百出,立即向大家宣布道:“此案疑端尚多,民心不服,可速撤刑,重新审理。”
“这……此案已由多方审定,临刑停斩,如无大的出入,大人可想后果?”
“不必多虑,一切后果由本官一人承担。”
洛阳县令宁宏立时如冷水泼头,万没料到事局突变,心中纵有百般气恼,此时不敢不听,只好满怀不悦,草草收场,又将犯人押回待审。
当下宋若祁回到府衙升堂,将申、赵二人提来,分别进行重审,二人供词仍同初审一致。退堂后,宋若祁整整一日茶饭不思,陷入沉思,直到晚间,心里忽的一亮有了主意,立即命人来书房摆下酒菜,又悄悄将赵子良提来,亲自上前为他去掉刑锁,道:“本官一向重人才讲义气,素闻赵公子也是习武之人,一身阳刚之气令人敬佩,今特备薄酒一桌与公子一叙衷肠,不谈公事,望公子不要生戒心。”
赵子良莫名其妙,后见正堂果然一片盛情并无歹意,这才放下心来。
正堂看火候已到,这才心平气和地言归正传道:“你这案子,申安已将实情尽于我讲,可人家说你妹妹纵有千般的不是,人家都能舍死包容,可为啥你就不容?”
赵子良看看正堂如此看得起自己,早已顾虑全消,直言道:“他申家早有此心,为何将死婴儿抬于我家?”
宋若祁闻后心里格登一下,随即道:“不妨讲讲实情。”
接着,赵子良便讲出一段缘由来。
原来申少方拜亲之日,提前到赵家的是两个抬食盒的小哥儿,赵家早有人接过食盒抬至上房让赵母过目。
谁知赵母揭开食盒一看,顿时惊得大叫一声昏厥于地,原来食盒内并非一刀猪肉,而是一个刚出生的死婴儿。
赵子良本是武举出身,生性火燥,一见此事心里便明白,定是小妹平素行为不端,做下越礼之事,过门三日就生下孩子,这可是奇耻大辱。
今日申家一准是带着这证据把玉英给休回来了,玉英啊玉英,你这个丫头片子,咱赵家世代都是有头面之人,你这不孝之女辱没门庭,把祖宗三代的脸都丢尽了,往后哥还如何有脸出门见人?你不贤休怪哥哥不义,今日你不死赵家家耻难雪。
想到此,子良回屋取一把钢刀,守在门口但等玉英到来,趁她不备一刀杀死,提刀还想找少方出气,可惜少方已被吓跑。
赵子良杀了玉英,解了心头之恨,自以为申家不会再找麻烦,这才命人来收拾尸体安排后事。
谁知就在这时,忽报县衙公差来传,要他到公堂去。
子良心里一惊,是啊!杀人偿命自古一理。如今玉英虽说做下无耻之事,可不见申家休书,仍是申家之人,申家若要追究起来岂不麻烦?
反转一想:申家也太可恶了,玉英出丑,你家休妻作罢,却不该将死婴儿抬来让我赵家难堪,今见我杀了小妹却又逮了便宜卖乖,我不告你你倒先告起我来,看我不咬你一口。
子良想到此,将家中安排一番便上县衙而去。来到公堂,赵子良见申家只字不提死婴之事,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说我更不提。就这样官司一直审来审去悬而未决。
宋若祁闻后心想:这就对了,遂又问:
“那死婴扔在哪里?”
“丢进菜窖里了,兴许这时还在。”
宋若祁微微点头,遂命人将子良送回,当夜无话。
案情一有进展,宋若祁也来了精神,次日一早,便带人去了赵家看过死婴,又去西各庄申家调查。
然而申家闻后大喊冤枉,说纯属陷害,决无此事。经过仔细盘查,不难想像从申家装食盒到赵家揭食盒,中间一段时间在路上只有两个抬食盒的小哥守着,想必定是那两小哥从中捣鬼,当下就把两个抬食盒的小哥传来审问。
“那天是你俩抬的食盒?”
二人齐道:“正是。”
“说实话,里面猪肉怎么变成了死婴儿?”
“我俩只管抬着食盒送到西各庄,里面装的是啥,小的连看都不曾看一眼,怎会知道?”
“胡说,分明你俩半途捣鬼,将猪肉换成死婴,还敢抵赖?”
另一小哥道:“冤枉啊!猪肉就说能吃,我们拿去,可那死婴我俩却无处弄来呀!”
宋若祁想想也是,便换了口气问道:“你俩半道上可离开过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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