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把剑收起来!”陈族长一声呵斥,他那大儿子陈可礼含恨归剑入鞘,拨开众护卫,奔出门外。
今日光州大集,陈可礼邀光州众学子游玩街边,猛然见一雄壮汉子正在擒拿贼人。他向来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剑道如何融会贯通,便有学子说:“闻听陈兄剑道已入化境,我等皆是贫寒子弟,不曾通晓六艺,也无法窥视剑道之大乘。不如今日就借此贼,让我等也瞧瞧那几近失传的剑道,是如何大显神威的吧?”
剑之道,在乎一心,是人类借助器物对天地自然变化的感悟而汇聚成的一种表象,又岂是陈可礼这种喜欢四处招摇,吹嘘卖弄之人所能参透的。但此时,陈可礼已然被众人激将法所驱使,长剑横空一出,随即,加入了郝刚围追堵截侯三的阵营之中……
郝刚也是大意了,他见那侯三瘸了一条腿,就想跟他玩玩。谁曾想这滑头跑着跑着,竟然健步如飞,风驰电掣般穿梭在人群之中,好几次险些丢了踪迹。若不是突然有一位执剑青年加入追截阵营,他一时间还真抓不住这滑头。
二人合力将侯三擒住,却听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喊道:“陈家阿郎,有个无耻之徒正在你家玉轩坊胡闹,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陈可礼闻言,慌忙找来围堵时跌落的幞头,与众人道别。郝刚这才想到,那无耻之徒恐怕就是他家姑爷,连忙提了侯三,奔向玉轩坊。
到了店中,却见刚才那位施以援手的青年,正在羞辱他家姑爷,郝刚自是先要站在姑爷这边了……
刚才闻听玉轩坊富贵骂那侯三是个偷马贼,李君就起了好奇之心。大唐军队之所以所向披靡,重在骑兵实在太过厉害。而唐朝的骑兵,经武氏之后,可谓‘消耗太半,所存太寡’,之后玄宗上位,也曾鼓励马政,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唐朝军马所需。
时值唐末,边境强敌林立,战马已是急急告缺,这侯三龅牙缺口,竟也敢偷战马,确是活的太滋润了。
李君急于知道侯三的过往,并未回家,而是带着他落座在一家僻静的面馆内。
侯三倒也不生分,刚进馆子就张口要面吃,被郝刚一个巴掌扇倒在地,喝骂道:“偷了我家姑爷的钱袋,还敢要面吃?你有几张硬嘴供人撬开!”
呵,感情这龅牙缺口是被人撬开的。李君摸出袖兜所剩银两,齐齐置于案上,说道:“你看这些银两够你吃几顿?”
侯三躬身驼背,双手耷拉在前,伸出那张尖嘴猴赛的面庞,窥视桌上的散碎银两和几串铜钱,嘴里咕噜道:“小的看……最多也就到入冬前吧。”
“怕是不对!”李君反驳道,“如今二州粮食是刺使极力压制,才有现在的价格,但若那秦宗权挥军南下,二州就成了前线战场,届时纵使你有万贯家财,也未必能买到粮食。”
“你告诉我这些作甚?”侯三疑惑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要在你面前显摆显摆我的聪明才智。”说罢,主仆二人哈哈大笑,吓得侯三以为这二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转而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小痴情种子不把银钱放在银带里且不说,还空手套白狼,勾走了玉轩坊小婢女的芳心,如今又来霍霍自己,怕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有话直说,莫要给我使什么绊子!”
李君哈哈笑道:“我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一点都不浪费口舌。”说时,招呼伙计上了三碗槐叶冷淘。(唐代面条。宋时还有一种叫甘菊冷淘,都是捞面的前身。)
这槐叶冷淘需要煮熟放入冰水泡一泡,然后捞起来,以熟油浇拌。虽说是盛夏解暑的不二美食,却也颇费时间,所以,店中无甚宾客。此刻见三位客人案上的银钱,伙计自是喜不自胜。
李君拨开三碗面食的铜钱,指着余下的大半银钱对侯三说道:“你只要将自己为何盗马,又如何盗马一事说与我听,这些就都归你了。”
话言未了,一旁的郝刚忙捂住案上银钱,急切道:“侯三盗马一事,全城皆知,又何需他一个口舌不清之人说于姑爷。小的当时就在厢军中任职,其中经过自是了然于心,又何需姑爷浪费钱财,给这无信无义之人。”
侯三闻言,反倒嘿嘿一笑:“你们主仆二人,不必在我面前卖弄。我知道你们这些贵族子弟,常常喜欢耍弄我们这些贫贱之人当作乐子,可我侯三虽在你们眼中,已是那无信无义之人,却也不会任凭你们玩弄,要杀要剐……”
“就是你啦!”李君拍案而起,吓得二人一阵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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