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我把遮云山都交给你去打理,我要回家享清福去。到时你想怎么折腾我才懒得管。这样你满意了吧?”
林稞笑着搂住姐姐的肩膀说:“我是给你和姐夫打工的,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敢不满意?”这样说笑一阵,对面的“农家乐”也已经准备开张营业了。林稞告别姐姐向那里走去。短暂的欢愉之后,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林近善在女儿搭建起的“农家乐”里,除了照顾两个外孙,就是和老伴一起招揽游客、准备饭食和茶饮。今天正值周末,是节假日旅游的高峰,三个人忙碌也有些力不从心,难以为继。母亲周琴对林稞说:“稞儿,我看还是雇个人吧?这么劳累的挣钱谁都吃不消,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
林稞笑着擦了擦汗,说:“妈,还是再忍忍吧,到了旅游淡季就好了。现在发展才刚起步,咱们能省则省嘛。”
林近善插口说:“稞儿,你不上大学非要来干这个我也认了,可你天天光是忙却赚不到钱,到底在图什么?”
林稞只好解释说:“爸,钱是赚到了,不过都拿去投资发展和还贷款了。”
林近善冷笑了一声,没好气的说:“稞儿,你姐夫是个商人,他在商言商、见利忘义,那是他的本性。可你呢,是不是也快和他一样了?”
林稞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慌忙说:“爸,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这样做过,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林近善语气凝重的说:“我也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可我问你:遮云山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那是怎么来的?”林稞略一思索,说:“不是我姐夫和陆文鹏他们奔忙的结果么?”林近善又问:“那人家宋科长就什么也没干?你领着人家来的,当初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不管人家帮没帮忙,这份情总是有的吧?现在咱们走上轨道了,就把人家宋科长‘卸磨杀驴’了吗?”
林稞沉默了,她知道父亲是忠厚之人,最怕亏欠了别人。而且,老人粗犷的话语中又透着无可辩驳的实情。林稞这时开始认真回忆那些过往,她知道自己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宋琦,平时因为没有人提起,她也就假装不当回事。现在,父亲的话让她不得不静下心来真切地面对宋琦:人家虽然劳而无功,可一直惦记着遮云山的事;而且,宋琦喜欢自己又有什么错?你林稞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高不可攀。大家都是普通人,宋琦无非就是比自己身处的环境优越了些,可那也不是人家的错呀?我们就算不能做恋人,难道连普通的朋友也不能做么?
想明白了这些,林稞走到父亲面前,诚恳的说:“爸,你的意思我懂了。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去景城找宋科长,请他来家里做客。你看这样行么?”
林近善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林稞的手说:“稞儿,你的辛苦我和你妈都看在眼里,最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我们林家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我说这话就是给你提个醒:凡事要看长远,再不来往的人都要用三回。”
忙过了周末,旅游的人数明显减少了,林稞一大早坐上去映川镇的班车出发了。由于成立了旅游景点,现在遮云山早晚各有一趟班车来往于映川镇之间,比以前便利了很多。一路颠簸,林稞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她曾经深深伤害过这个人,本以为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但世事无常,造物弄人,她必须放下曾经爱如羽翼的自尊,怀着一丝愧疚来到宋琦面前,向他说声“对不起”。生活的洪流浩浩荡荡、一去不回,我们的目标只可能在前行的路上,没有驿站能够驻足流连,因为所有的往事都不堪回首。
当林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旅游局的大门,凭着从前的记忆找到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时,她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宋琦已经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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