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石机给我打!”
见贼军的防备如此严密,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防御,震惊不已的丁启,待对方的抛石机进入自家抛石机的打击界限后,立即大声发令道。
他知道仅凭益亭北门上的八架床弩和五台抛石机,仓促之下根本难以阻止贼军即将发起的进攻,但抱着能毁灭对方一台抛石机、己方压力就会减轻一分的想法,他仍旧命令守军再次发动收效甚微的攻击。
在所有能进行远程攻击的武器都动用后,每一个守军士卒的心里,都在默默祈祷着自家的抛石机能够大发神威,可以摧枯拉朽般的、毁灭对方那种让他们感到恐惧大杀器。
然而,血淋淋的现实很快就将守卒们打醒,并深刻地告诉他们幻想终归是幻想,老天爷不会因为这种无稽妄想而眷顾他们。
由于熟练度上升,工匠营的军官们指挥着部下和大批劳力,仅仅躲过了守军的第二轮打击后,就奋力地开始拉动抛石机的绞盘,并在一台接一台的交替下,对城头之上抛射三到五斤重的小号石弹。
尽管准头欠佳,但二十台抛石机轮番抛射、数百上千颗密密麻麻的石弹如同下冰雹雨一般,不仅给城头上的守军造成了覆盖式攻击,更使那些局外之人不禁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大片大片的伤亡和惨叫声,如同当头一棒,给守军士气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沉重打击。
白袍军自建立迄今,底气最大的一次战斗,只用了一轮攻势,益亭城的火力就被全面压制,城头上的弓箭手,面对轰然而至的无数颗石弹,不得不停止攻击,乱糟糟地四处寻找掩体躲避。
“呜……”
拖得长长的号角声吹响,三千名剑阁新兵的队伍中,随即有八个大队出列。在夏良弼的命令下,一支百人督战队指挥着剩余的劳力抬出几十架云梯,其中有些长度、甚至达到了惊人的八米有余!
由于益亭城的护城河宽度较窄,这些少数原本是用来攻打天雄关的云梯,经过改造后变成了能供人行走的踏板,一旦将数架拼接在一起,小小的护城河,根本无法阻挡士兵们通过。
“进攻!”
大军阵列的中央,夏良弼挥剑发出攻击命令。数百劳力推着每辆都载有十几袋小土包的独轮推车,跟随在八百名新兵的队伍后面,开始向益亭城发起冲锋。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总有着仅仅为了一口粮食而去卖命的人,何况,这数百出于自愿的劳力,只需往返两个来回,就能领取一份不菲的赏钱和能够供一家数口人、吃上三天的粮食。
看着白袍军的抛石机大展神威,将益亭城的守军打得连头都不敢冒一下,这几百不甘于仅仅领取一笔出工费的劳力,跟着满怀忐忑、但仍旧硬着头皮往前冲的新兵,踏着鼓点声的节奏,冲至只有三四米宽的护城河边。
“弓箭手!阻止这些贼人!”
“那边的几个,快给我过来!”
“后退者斩!”
见贼人开始搭建桥板,并迅速往护城河里丢土包,盔甲里面的内衫、能够拧出水来的丁启连声怒令道。
他深知,用不了多久,这些将土包始终往一个地方扔的贼人,很快就会填出一条坚固永久的通道,到时就算把对方搭建的桥板毁掉都没用了。
因为只要这条石砸不断、火烧不坏的通道被填出来,仅开战了不足半个时辰后,益亭城就要面对源源不断攻过来的贼人!
然而,为了自家士兵受到的阻力减轻,白袍军的抛石机,随即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集中打击。
二十台抛石机同时齐射,漫天石弹的破空之声,仿佛是带着一声声怒号,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守军的生命。
面对此等猛烈的打击,城头上除了零星的巨箭和石弹飞落之外,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守军,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了。
看着身边一地的碎肢残骸,慌乱的他们纷纷卷缩着身子躲在垛口后面,任凭丁启声嘶力竭的叫喊也不愿意挪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白袍军的八百名新兵越过护城河,开始搭起云梯。
见到对方的抛石机不再攻击后,站在第一线的守军们,这才在丁启的连抽带吼下,站起身来准备抵挡贼人的攻城。
孙家两兄弟在城下的新兵队伍中,孙老四和两名同袍联手横举着盾牌,以掩护身边的人逐个攀爬。
孙老二被分配到了他的小队,此刻是第五个正在往上爬的士兵,顶在盾牌之下的孙老四对其叮嘱了一句:“二哥,当心。”
“四弟放心。”
即使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孙家老二却依然感受到了四弟对自己满满的关切之情,于是便微笑着回了一句,而后继续往上攀爬。
对于从军以来的第一战,便要参加这种残酷并惨烈的攻城战,对新兵们来说,或许这是不幸的。
但绝大多数的战争,无疑都是极其惨烈的,而这些经历首战的新兵们,只要扛过这一战,相信往后他们由新兵蜕变为老兵的过程,必然会大大的缩短。
何况,这只是夏良弼对益亭城的第一波试探性进攻,更加残酷无情的厮杀还在后面。
仿佛成了常规,大多数将领在与未知的对手交战时,都总是喜欢捏着自己的底牌,待到抛出探路石摸清对方的根底之后,就会以最为猛烈的攻势一击将其消灭,绝不留后患。
而这八百名新兵,就是此战为白袍军探路的先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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