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把孩子托付给了隔壁的熊德,他们非常乐意帮忙带孩子,或许是出于同情,亦或者其他原因,但不管是那种,我们理应心存感激。
虽说葬礼不用大操大办,但我们极度缺乏人手,自搬进下山岛后,朱金旺生前基本断绝了一切外在联系,因为看守山林的缘故,他禀性顽固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不少人碍于山林总头一职位,明面上对他嘻嘻哈哈,背地里都不喜欢他。任职时,他开除过好几个擅离职守的杨家人,闹的极不愉快。再说他本就不归属那两个岛,外来人总归是要遭到排挤的。雕山的坟坑因为缺少人手的关系,一直耽搁不前,尸体在屋内停留了过长时间,已然发出恶臭。而那些乐意帮忙的人碍于风俗习惯,望而止步。杨付安家始终不想费钱请人,朱贵娇知道后倒不慌张,她始终保持着极克制的心态,在此之前,她早就写信给苍溪的朱耀了。
我帮不上什么大忙,我只能赶紧把墓坑挖好,好让他入土为安,不要再受那折磨了。我人脉浅薄,基本上没有人帮我,若是有权有势,说不定还有人求着帮我。为此,倒省了我一项难题,求爷爷告奶奶的戏码不适合我,那安之若素的灵魂早就跳脱了。
荷花一直守着我和贵娇,她这人就那一点好,能洞察所有人的心思。她知道朱金旺的离去对贵娇的打击极大,头一回没有傲气的贵娇在荷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付安那一家太不是人了。”荷花气愤地说道。
我赶紧前后瞄了一眼周围的坟墓,“别嚼舌根子。”
“还怕死人听了去?”她提起蜡烛晃了我一眼:“老人家还没下葬,就在谈论孩子改姓的事情。”
“改姓?”我停下了手中的锄头,对她的话充满兴趣,但更多地是诧异。
“改回杨姓,随父亲。”她冷冷地说。
“贵娇提的?”
“怎么会?付安母亲提的。那老女人说孩子早就该改姓,凭什么姓朱。还说,现在那老东西死了,那几年受的委屈也该重见天日了。”
“你哪里听来这些的?”我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哑得厉害。
“他们亲口对贵娇说的,我在门外听到的。”
我稍稍打了个颤,不知道是她的话刺寒了我,还是所谓的阴风来袭,那恐惧来得莫名其妙,来到异常猛烈,就如喉咙长了东西,稍咽口水,难受就不断不断地交替着。
“以前,多多少少是碍于老爷子的脾气和面子,如今他不在了,以后我们的日子更难过了。你看看那些人的嘴脸。”她话里净是对世俗的看法,不偏不倚击中了我。
她又继续说道。
“你看咯。下一步就要算计老爷子留下的钱财。那钱可不能都让老女人得去了。”荷花继续往下说,“那老女人是个狠角色,能让贵娇乖乖待在县城几年不回家,她这人但凡想要的东西,就斗犬似的咬住不松口…啃了大骨头,还想啃小骨头。”
“哪有那么多骨头给她啃?”
“老爷子的房屋地契,还有一屋子的古董,那都是好骨头。”
“吸骨髓的事情我干不出来,我本就无意去争,况且,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们。再说,给我都不要。”我狠狠地用力把铲子铲进泥堆里,再重重地把它抽出来,过程只用了五秒。
“哎呦,你这个榆木脑袋哦。面子能值几个钱?到时你就看着孩子们饿死吧。”
一提到孩子,我满怀挫败感。荷花说的是有道理的,以前,他是大队的队长,兼任过会计,之后又以山林总头的职称看守山林,别人借钱给我多多少少是看在他的面子,毕竟,我还不起的时候,他们可以去找朱金旺要。可从今往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唯一的盾没了,再利的剑也就彻底成废物了。
“到时,你不用去争取什么,让我们女人来就好了。”她蹲了下来,蜡烛好刺眼,把她那自信满满且苍白的脸一股脑的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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