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距大佛山百里外,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中,元熙背对元嵩,望着覆在破旧香炉上的一片蛛网,眼神绝望,一言不发。
她是地位尊崇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衡朝公主,可她的孤独,亦是常人难以想象。父亲常年闭关,几年见不到一次,师傅有时会抽时间陪她,却终究聚少离多。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面对身边如木偶一般的宫女太监,她有时觉得这个世间仿佛只有她一人。她常常会想,如果自己哥哥不早夭,那该多好,可以陪她在清冷的皇宫说话,还可以带她出宫游玩。
元恒只活在她的想象中,因为她从未见过元恒,从小到大,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哥哥的事,知他天赋卓绝,堪称神童。故她常会惋惜,感慨老天爷不公平,若哥哥不早夭,长大后一定闪耀青冥大陆,比方青都要厉害。
可她万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他哥哥并没有早夭,而是被人推入冥族牺牲,可怕的是,那人竟是她的父亲。
更令人绝望的是,冥族没有给他哥哥一个痛快,而是留下他的性命,精神上折磨十几年,最后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啊,与之相比,元熙多么希望自己哥哥是真的早夭。
她更清楚,若非自己出生比哥哥晚,承受这份痛苦的人,便是她了。
她想不通,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冷酷无情的父亲,曾经她还以为父亲冷落自己,是因为太忙,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天性如此,纵然她父亲一剑杀死泉弦机,但这又有什么用?而她更无法接受,自己视若至亲的师傅,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自己。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哭不出来,只感觉心凉如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毁灭。
元嵩静静看着元熙,也不说话,可忽然间,他往外看去,空中一道剑光一闪而过,他转头对元熙道:“师傅知道你怪我一直瞒着你,可师傅希望你明白,无法改变的事,你知道也没用,反而会令你痛苦,你不该承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元熙转头,眼中一片绝望,问道:“为什么父皇会那么做?为了所谓的永生超脱,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牺牲?”
元嵩自问自答道:“世人生育儿女,是为传宗接代,为延续生命,而一个人一旦可以永生不死,那么后代于他而言,便不再重要,至少永生超脱面前,没那么重要了。”
“好一个永生超脱。”元熙道:“他真要毁掉整个青冥大陆,换取自己超脱?”
元嵩皱眉不语,他也是听孔忧说后,才知道元瞾想要夺取地火风水四大本源,而一旦元瞾炼化成功,那青冥大陆极大可能会真的不复存在。照此看来,他就更该做那件事了。
“如果青冥大陆毁灭,所有人都会死,我也不会例外,我是他的女儿啊......父皇当真无情至此?”元熙惨笑,又问道:那“方青师傅能阻止父皇吗?”
元嵩摇头道:“孔忧败了。”
元熙道:“这么说,已无人能阻拦父皇的野心?”
元嵩道:“孔忧今日保住冥族,你父皇若再想得到厚土鼎,没那么简单。而且以孔忧的实力,虽然败了,可你父皇现在也必定受了重伤,不然不会急着回中州。”
他笑了笑道:“至于有没有人阻拦他嘛,肯定是有的。”
元熙道:“纵然父皇现在受伤,有人会趁此机会动手,可父皇回到中州之后便会开启皇都阵法,谁都进不进去,待到他养完伤后,还有谁会是他对手?”
“可我能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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