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放心,瑜定会为你保住东吴基业。”
“大都督——”
一声轻唤,让周瑜回过神来,他侧目去午后让人眼花的阳光中,面带忧色的鲁肃。
“子敬来了?”周瑜习惯性露出一个微笑道,
“大都督急招卑职来,可是前线战事有变?”鲁肃将周瑜的神色纳在眼底,出声相询。
周瑜微微颔首,语调沉缓,“我军北岸细作全军覆没。”
“何也?”鲁肃露出讶异之色,“曹贼动手了?”
周瑜惋惜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东吴大业,往后让吴侯多加抚恤其家人便是。”
鲁肃眉头一松,眸中闪过亮色道:“大都督,莫非时机已至?”
周瑜颔首道:“然也,此番胜负皆在此战,容不得瞻前顾后,子敬,此乃孔明密信,你且看看吧!”
言讫指着帅案上的急报,待鲁肃看完书信,淡定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孔明借得东风,此乃天意,足以破敌也。”
周瑜眼中燃起熊熊战意,道:“明日便升帐议事,我等联手为曹公演出好戏。”
次日,晴空万里无云,江东大都督周瑜鸣鼓大会诸将于校场。
周瑜披挂齐整,立于校场,下令大军集结。
刘备等人来拜见的时候,看到的是面无表情、鲜衣怒马,在检阅将士的东吴诸将。
“在下见过大都督!”刘备等人在周瑜身前垂首参拜,良久,却只听见较场上将士往来奔驰声、甲胄相撞声,未曾听到面前的统帅有只言片语。
秋风萧瑟,周瑜与刘备互相寒暄,便让其入座,才听到赞军校尉鲁肃大步前来,在三人身旁,向主将复命:“奉大都督令,三军集结完毕,请大都督训示!”
周瑜往前两步,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铁甲将士,一撩大氅,回头端坐于帅位之上,“召曹军使臣入内。”
曹军使臣蒋干信步而入,面不改色,横眉冷眼,傲立当场,对树立两旁的甲士,视而不见。
“罢了!”周瑜摆摆手,制止了暴怒的诸将,很是大度,“即为天使,便代表朝廷,些许身份不必计较,本督与子翼有旧,些许俗礼不足挂齿。”
蒋干闻言,这才不慌不忙行礼。
周瑜微笑道:“曹公遣你来此,所为何事啊?”
蒋干取出一截布袍,伸在胸前,语气平淡,“既奉王命在身,故而在下,以此布袍予之。”
周瑜皱皱眉头,不解其意,“这是何意?”
蒋干抬起头,看着昔日的同窗,陡然加重了语气,高声道:“若今日大都督顺应天意,倒戈以降,则不失侯爵之位,反之今我为王师,你为叛逆,与你相识,实在污我名声。今惟有与你割袍断义,再无瓜葛!自此往后,不知世间有周公瑾,只知有叛国之贼。叛国之贼,我当灭之!”
一番话,掷地有声,话说完,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蒋钦暴跳如雷,欲拔刀而起,“大胆贼子,竟敢口出狂言?吃某一刀。”
“住手!”周瑜骤然站起,深吸了口气,死死盯着蒋干,半响方道:“你孤身入营,便不惧刀斧加身?你口出狂言,便不惧身首异处?你当真以为,凭你是来使,本督便不敢杀你以祭旗?”
“大都督若要杀在下,轻而易举。不过在下这条小命,早已置之度外,必会留美名,供万人敬仰,何乐而不为!”
周瑜嘴角抽动半响,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鲁肃相劝:“大都督.——”
周瑜摆摆手,对蒋干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老贼自来送死便是,本督在此恭候。”
蒋干脸色一变,拂袖道一声“告辞”,转身气冲冲大步离去。
周瑜扶案,环视诸将道:“曹贼引百万之众,连营三百余里,非一日可破,今令诸将各领三个月粮草,准备御敌。“
言未讫,黄盖出班抱拳道:“莫说三个月,便支三十个月粮草,也不济事!若是这个月破的,便破;若是这个月破不的,只可依张子布之言,弃甲倒戈,北面而降罢了!“
周瑜勃然变色,大怒道:“本督奉主公之命,督兵破曹,敢有再言降者必斩。今两军相敌之际,你敢出此言,慢我军心,不斩你首级,难以服众!“喝令左右将黄盖斩首示众。
黄盖大怒道:“老夫自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已历三世,那有你来?“
周瑜大怒,陡然间,变了脸色,眼眸中,杀意溢出,声色俱厉,喝令速斩。
蒋钦进前进谏道:“公覆乃东吴旧臣,望宽恕之。“
周瑜怒喝道:“你何敢多言,乱我法度!“先叱左右将蒋钦乱棒打出。
众将皆抱拳劝道:“黄盖罪固当诛,然两军交战,阵前交战,于军不利,望大都督宽恕,权且记罪,破曹之后,斩亦未迟。”
周瑜余怒未息,诸将苦苦告求。周瑜方道:“若不看在诸位将军面上,决须斩首!今且免死!“命左右:“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
诸将又告免,周瑜推翻帅案,叱退诸将,喝教行杖,将黄盖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
诸将又复苦苦求免。周瑜跃起指着黄盖道:“今你安敢小觑我耶!且寄下五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罚!“恨声不绝而入帐中。
诸将扶起黄盖,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进流,扶归本寨,昏厥几次,动问之人,无不落泪。
惟有诸将之中,蔡和与蔡中两位相视而笑,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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