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雄鸡啼鸣,晨雾自开。
红日爬东墙,斜照破帘窗,隔壁王叔婆家的大公鸡扯着嗓门“喔喔”地叫个不停时,王钰正睡的正香,迷迷糊糊地转醒,伸了一个懒腰,这就是王钰来到建安三年醒过来后的第一个早晨。
回到内室中洗漱更衣,一件加麻的儒袍上打着几块布丁,却异常地整洁,走到院落外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却未见母亲秦月的身影,王钰走出院门儿,冬天的早晨有点冷,寒意扑鼻,他舒展一下手脚,扩了扩胸,觉得精神气着实恢复了不少。
王钰站在墙边打量着山下,忽然听到院门儿咯吱一声,扭头一看,正是秦月面有喜色,脸蛋冻得红彤彤的。
“母亲,不知一大早你去往何处?”
“钰儿,晨露寒深,你为何又不听为娘的话?速速入屋内去。”秦月一脸的责备之意道,
“母亲,孩儿没那么娇贵,昨晚歇了一晚,身子骨已无不适,倒是母亲快快入屋,生火取暖才是。”
“哎,为娘没事,适才碰到你阿三叔,赶巧他要去辰阳县城去,正好能够用牛车载我去一趟。”秦月说到此事,满脸的喜色,
“母亲,你去县城作甚?”王钰好奇地问道,
“呵呵,为娘自然到县城去给你抓药,昨日大夫开了个滋补的药方,服了药后保管你的身子骨早日康复。”秦月怜爱地看着儿子,笑呵呵道,
“哦,钰儿卧榻许久,早该出去透透气,既然母亲欲往县城去一趟,便由孩儿相陪如何?”王钰沉吟了片刻,央求道,
此乃王钰深思熟虑的结果,待在村子里,消息闭塞,根本无法了解外面的天地,惟有走出去,才能更好接触这个时代。
母子争执了不少时间,终究拗不过儿子的意愿,母子俩一早用过早饭,就在村口搭乘同村阿三叔的牛车往辰阳县城而去。
一路上母子俩在牛车之上有说有笑,王钰还不忘欣赏沿路的风景,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时不时地和赶车的阿三叔聊上几句,打听着关于辰阳城的奇闻异事。
期间王钰不忘向母亲秦月问起关于蟠螭飞羽灵蛇璧的来历,秦月却支支吾吾,似乎颇有顾虑,再三缄默,心中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
“钰儿,此玉璧乃祖上传下的传家宝,至于它的来历,母亲暂时还不宜告诉你,待你成亲过后,成了一家之主,为娘必会悉数告之。”
母亲既然这样言辞闪烁地说,王钰不好过分逼问,但是终归算是有了线索,然而直觉告诉他,这玉璧来历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更为沉重的秘密。
而在王钰的印象中,在两汉之际,能够称得上是超级都市的恐怕也只能是帝都洛阳和西京长安那样的天下雄城,只是真要走起来,他才古时候的交通条件多有不便,即便在牛车之上垫上了布垫,可是在颠簸的泥路上,还是将骨头都颠簸得散架了。
一路上虽跌跌撞撞,总算顺利到了辰阳城,辰阳城虽是县城,货栈,药铺,茶肆,客栈应有尽有。
此城乃荆南与五溪南蛮往来的咽喉之地,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贾聚集在此地,将南蛮人的皮货,珠宝之类的特产转卖至中原之地,能卖个好价钱,故此这辰阳城商业发达,交通便利,算得上比较繁荣。
在城门口与阿三叔分别,秦月带着王钰在街市上闲逛,双手背着手的王钰走在雪地之上,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作响,看到古代县城,兴许看到什么觉得分外新鲜。
店铺林立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其实虽只是零零星星,并不算多。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能够看到蛮人,他们身穿兽皮,头戴兽皮毡帽,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脸上满脸的络腮胡,虎背熊腰,彪形体壮,腰间别着短刀,肩上扛着珍贵的皮货,脚踏鹿皮靴,迈进一间货栈,恐怕是准备与掌柜交易。
从母亲口中,王钰得知这些蛮夷便是南面的武陵五溪南蛮,他们虽然凶残成性,每逢秋上都要聚集蛮军北上劫掠一番,但是只要一入冬,这些蛮子还是会拿着皮货等南蛮特产来到辰阳城,与汉人以物易物,换取需要的生活用品。
辰阳城因为地处要津之地,时常发生南蛮入侵北上的战争,有常驻郡兵两千多人,由一名都尉率领,抵御南蛮的入侵,为其他地方来得援军争取时间,而南蛮久攻不下,四周的村落自然成了南蛮洗劫的对象,而百姓们则纷纷躲入山中避难,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行返回。
王钰陪母亲逛了半天,感觉有些累了,抬头看见一个茶肆,进去要了一壶清茶。
荆南作为建安年间最早种植茶叶的发源地,而此时喝茶并非一件雅事,只是在江南世家大族间盛行而已,而在北方则以饮酒为主,而在这种茶肆中的清茶则是次品,仅供那些来往的行商脚夫准备的,着实难喝。
“钰儿,你在此喝茶,为娘去办点事儿,你好好歇息,稍安勿躁。”秦月耐心地嘱咐了一番,就走到街角一间当铺。
半个时辰,秦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脸色潮红,只是发髻上的银簪不见踪影,
王钰心细如发,还是忍不住问道:“母亲,你可是将银簪往当铺当掉了?”
他深知母亲一向将银簪视若珍宝,那支银簪虽然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银簪,却意义非凡,是当初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未曾想过将它当掉。
“钰儿,无妨,银簪不过乃身外之物,待来日咱们家攒了钱,再赎回来便是,为了钰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秦月脸色有点尴尬,却慈爱地看着他,
王钰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忙举起茶杯,掩袖一饮而尽,却偷偷地抹掉眼泪,
刘子扬突然明白自己已打心底接受了王钰的身份,更接受了成为她儿子的身份,母爱总是伟大的,使人感动得措手不及。
一趟县城之行使得王钰受益不浅,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秦月虽然将自己心爱之物银簪当掉,得了五千钱,足以应付眼下的困难,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家里余财只剩下这五千钱,得亏秦月早在辰阳城中一个裁缝铺中寻了个缝缝补补的活儿做,多少可以补贴家用。
而这家裁缝铺家的东家倒有些门路,承接了不少来自官府的生意,还有城南军营那些千余老兵油子的军服,常年操练,磨损得厉害,生意倒是不错,活儿也不愁没得做。
幸亏村里离县城不远,秦月每天早早起来搭乘阿三叔的牛车倒也方便,不过看着母亲为了生计风雨无阻地在家里和县城间来回奔忙,内心倒是颇为内疚。
“母亲辛劳,若非孩儿的病拖累了家里,何至于此,偏偏我技无所长,不能为母亲分忧。”
“尽说些傻话,我等母子连心,更应守望相助,相依为命,不过你眼下当以学业为主,将来有了出息,为娘亦可感慰了。”
秦月一把揽住王钰,颗颗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地滚落,尽数落在了王钰的脸上。王钰颇为感动,关于前世母亲对于自己的爱,琐碎的温暖记忆重新涌入心头,眼中泪水滑落,母子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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