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蒋府上迎来了第二位客人,宋朝大祭酒——杨筠松,此老人从车厢下马,走路一股子中气,姿态完全和正儿八经的壮年男人一模一样,驾马那位男子是前日经历扬州,斩落近百位扬州悍匪的黑衣剑士,唐朝江湖人擅自给这来历不明的剑士命了名字——陆离。
“蒋大人,今时小满之日,怕是不兴拒客哟!”老人在门前吆喝起来,不久就有好几位壮士帮他们从车厢里搬下两箱大书箱,蒋公琰走到老人门前,接过老人从宋国带来的竹叶青酒,邀他饮茶手谈。
陆离平日里闲散惯了,看不懂那些白子黑棋的玄乎之处,无聊之余不禁在府上溜达起来,再回来时,德高望重的杨筠松已然落了下风,杨筠松也不在意,拿捏着白子笑道:“金鼠命,啧,富贵之命,才华与眼界具有,像你这类命数的人,总能给我一种谦谦公子的感觉。”
蒋公琰气定神闲:“为人稳重,涵养,不盲从,本当是我大唐读书人应当具备的气质,何来命运之谈?”说着,白衣年轻书生又落子,屠掉杨筠松一条大龙,败局已定,老人也不恼火:“这局给足了我颜面,若是换上回商州那青衣年轻人,怕是连下足五十颗子的机会都不给我。”
所谓青衣年轻人指的自然就是燕青了,蒋公琰自调商周这半年,燕青也没少来登门拜访,这是旁人看得明白的事,旁人不知道的是,那京城知府,也就是京兆尹,也曾多次陪同燕青前往商州与蒋公琰私会,不知所谋何事。
杨筠松开怀大笑道:“老夫知道蒋大人不信堪舆之术,不然怎会把《阳公十三忌》这等天书的演算条律放在府邸常年生灰?正巧老夫用得上!”
杨筠松大箱子里装的是宋国历年的科举条律及贤能人士的背景传记,都是些已故去的人,已经昭然的事,另一个小箱子就不一般了,是由老人亲自撰笔写下的,当下宋国达官显贵间的人情世故,至于是否完全正确,就看老人自己的良心了,其实哪怕书中之事九假一真,这笔买卖也没个赢家。
陆离握紧手中剑,直指府门外,只见动静越闹越大,不一会儿就有二十来位官员闯入蒋府,带头者正是中书侍郎韦卿,其身旁还有被人蛊惑跟来的京兆尹苏子瞻,韦卿眼神阴损,极力忍住笑意:“蒋大人,我可当着皇上的面提醒过您,若有人怀疑我,我必会先怀疑他,怎得这么快就全忘了?”
韦卿见扳倒蒋公琰与蒋家的时日到了,向众官员使了个眼色,苏子瞻放声大笑,说道:“蒋公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宋国大祭酒,图谋我大唐江山社稷!呸,表里不一的国贼!”
蒋公琰同样失声大笑,还没待众人朝他的脊梁骨一顿谩骂,他已经先笑弯了腰。
苏蒋二人看向韦卿,中书侍郎的脸上就差写着得意二字,蒋公琰调笑道:“贼人苏子瞻!胆敢勾结宋国谍子韦卿,污蔑我文人风骨!”
这句话一砸下去,韦卿猛的被吓得一脸惨白,杨筠松啧声道:“还是你棋高一筹!虽不赶尽杀绝,却是最绝。”陆离在老人身边,闻此话便收回了剑,做起一幅看戏姿态。
两年前,蒋公琰放话让十三个年轻士子去宋国参加科举,尽管他已经极力掩盖他们的背景,却依然有三个大唐好男儿被揪了出来,以唐朝密谍的身份被当众处死,唯有一人混入庙堂,凭着使持节的身份在北宋藐姑藐射山打听到一位仙女,他计从心起,禀告宋国皇帝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有为世间凭阴阳保乾坤之责,属致阴之神,可请去唐朝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以压制李昭渊的盛阳之气。”
两年过去了,屈戋的棋子在唐朝的土地上平步青云,而蒋公琰的棋,下得令人难以琢磨。
韦卿痛骂道:“放屁!完全是诛心之言!我韦家世代为朝廷效命,家父曾被先皇口誉做翼州老贤士,忠心耿耿岁月可鉴!而你蒋公琰勾结宋国图谋造反,国贼之罪已然坐实!”话音刚落,街道上严阵以待的官兵立马涌入蒋府,欲要拿下蒋杨陆三人。
蒋公琰眯眼,将手伸入怀中:“坐实?”苏子瞻不自觉得挑下眉头,回头瞥了眼可怜的韦卿。
人群中骂声从未停过,只见蒋公琰从怀中掏出虎符,大声呵斥:“我乃皇上亲封的广威将军,奉皇上秘旨邀杨先生来府上私议平乱要务,你身为中书侍郎,大动干戈来刺探我府上要事,力求置我于死地,到底是何居心?“
闻话后的众人身躯一震,陆离继而朝气急败坏的韦卿投去玩味的目光,补充道:“宋国与唐国停战交好已有二十载,你恶意揣测我国善意,企图破坏两国友谊,究竟有何目的?“
众人膛目结舌,又无可反驳,杨筠松在蒋公琰耳边忍不住悄悄提醒道:“这样一来你布在宋国的那颗棋子怕是很难再接着走下去咯。”
蒋公琰摇头轻笑:“他在宋国太过得志,都快要分不清自己的河界了,我得敲敲他的脑袋才行。“
今日天下人确信了两件事,其一,蒋公琰确实是皇上特封以镇压叛乱的广威将军,其二:唐朝的天下真的要乱了。
韦卿自此事以后,再难插手朝中要事,宋国宰相屈戋费尽心思想要扎进唐朝的毒刺,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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