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姬先是用手撕下一条鸡腿，放进张波的碟中，然后悠悠的说道：“看你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把它吃了，不然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张波闻言一愣，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后，立刻毫不犹豫的抓起鸡腿，连撕带咬，几下便吞入口中。他一边噎得这翻白眼，一边艰难的问道：“行……行啦，你，你快讲！”

莲姬见张波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她犹豫一下后，说道：“姐姐确实还活着，但是个中缘由，还是等你以后见到她时，再详细询问吧。”

张波兀自将信将疑：“这不可能啊。我自打从东都侥幸脱身后，一直在暗中打探蕊姬的消息，直至找到负责埋葬尸体的老军，才真正确认你姐姐遇难。我还曾跑到乱葬岗，找到她的遗体，然后背到一处山林中妥善埋葬……”

莲姬打断道：“你确认过那具尸体是我姐姐吗？”

“那尸体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而且又已经出现微微腐烂，我实在没法辨认。”张波犹疑道：“不过，她所穿的衣裙和配饰，我都认得。”

莲姬摸着酒杯底，叹道：“唉，你这个人呐，可也真是的。竟然会背着那么个玩意儿满山跑，也不枉痴情二字了。”

张波听不出对方是否在挖苦自己，仍旧执拗的探问：“莲姬，跟姐夫说实话，你讲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胡编的瞎话？”

莲姬白他一眼，旋即又有些深色黯然道：“我没骗你，姐姐确认活的好好的。不过，她仍然在吴凌那里，短时间内你恐怕见不到她。”

“不行！”张波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我要去救你姐姐！”

莲姬一把将他扯得坐了下来，埋怨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糊涂啊。就凭你单枪匹马的，救个屁啊！我问你，你为什么落到这般模样？不是早就成功逃离东都了吗？”

张波知道莲姬说的没错，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返回东都救人，无奈叹息：“唉，埋葬完那具尸首后，我在坟前守了整整半个月。之后便迷迷糊糊的离开山林，四处游荡。不瞒你说，我有些不想活了，感觉人世间的纷争困扰，都和我没关系了。”

“傻瓜！”莲姬笑骂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点，你可比你那个兄弟差远啦。”

“兄弟？你是指李世卿？”张波好奇问道。

莲姬点点头：“是啊，就是李世卿。你想想看，他在西域那个鬼地方，每天都想着挣扎求存，被朝廷视作可耻叛贼，都还在设法营救你们。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至亲至爱的人命丧敌手吗？更何况，你不想着为姐姐报仇，反而一心求死，算什么男人？”

张波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嘟囔道：“报仇？我势单力孤，如何报仇？”

莲姬微微一愣，笑道：“你不是太子的心腹吗？他现在正聚兵幽州，随时都可能会南下参战，你不去帮他吗？不懂得利用他的力量吗？”

张波恍然大悟，眼中立时闪动起久违的光芒：“哎呀，你看看，我真的是被猪油迷了心窍，糊涂死了。既然蕊姬尚在人世，我就应该赶紧想办法带兵解救她呀！”说着，他抄起酒坛子，凑在嘴边咕咚咕咚的猛灌几口，大喝道：“痛快！你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立刻动身启程，赶奔幽州，辅佐太子殿下平定战乱，顺便搭救蕊姬脱困。”

莲姬听张波如此说，再次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苦笑，但她还是举起酒杯，敬道：“好，那我就祝你早日成功。”

张波与她轰然对饮，放下酒坛后，问：“对了，莲姬妹妹，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那次被蒯印追击，你成功脱险了吗？”

莲姬盯着酒杯想了想，淡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和吴凌之间有过协议，帮他做成几件事后，算是换了他当年的一份搭救之恩，自此大家就两不相欠。所以对蒯印而言，我是友非敌，那次被他们抓住后，也没有把我怎么样。现在，我是真正的自由之身了。”

张波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莲姬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和姐姐因为某些事大吵了一架，然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东都，这不，恰巧到此遇见了你。”

张波不禁有些好奇：“你们两姐妹为何吵架？”

“不为什么。”莲姬幽幽的回答：“我只是因为看不懂世间的那些尔虞我诈，不明白人心的叵测难解，所以才会跟姐姐有些分歧罢了。至于说具体的事由嘛，等到今后你有机会见到她，再向她打听吧。”

张波兀自沉默的点点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莲姬妹妹，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呢？”

莲姬微微一笑，说：“我想去西域。”

“西域？！”

“对呀，西域。”莲姬洒脱的笑道：“突厥人现在占领潼关，封闭了往来的道路。于是我只能从这里渡过黄河，再转道去往河津，从那里进入关中，之后便向西进发。”

张波摇摇头：“我不是问你怎么走，而是想问你为何要去西域。”

莲姬白他一眼，嗔道：“明知故问！当然是去找你的好兄弟——李世卿呀。姐夫你忘啦，我可是说过要跟他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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