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林家粮铺卖粮,再也无人敢来闹事。”
林荃心里想,要六十两,你也真敢要。于是点点头,“你让他过来,”说和的以为林荃答应了,就去喊人。
接着林荃向四周拱拱手,“诸位乡亲,今天之事已经解决,林家出六十两与这些痞子无赖,他们就不再折腾林家粮铺,就请各位做个见证了。”
从褡裢里拿出三锭银子,每锭二十两,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林荃向四周望了望,确实,见到银子,很多人眼里放光。
李殿良跟在保人身后,迈着四方八面步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一把推开保人,大咧咧地坐到林荃对面。林荃换了副神色,笑嘻嘻地看着李殿良,把银子收了起来。
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指着碎银讲到,“这有两锭银子,你拿一百两的,咱们以后两清,井水不犯河水,拿二百两的,去把背后的人喊出来,我跟他谈谈。”
看到李殿良一脸疑惑的样子,随手从褡裢里掏出十几枚铜钱,往桌子上一丢,“我林家的钱就是这么值钱,你既然找不开,这些算是六十两,不过你也不配拿。”
李殿良的脸色阴沉地不好看了,大骂道,“你他娘的,在逗老子玩呢,以后只要我李殿良在这莱阳城一天,你这铺子就别开了。”众人哗然。
“你以后再也不会在这莱阳城一天。”林荃心中已经起了杀机,众人愕然。
李殿良不好惹,在莱阳城可是出了名的,能打敢打还会耍赖,这就是本事。
就这样,两人腾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人霍地一声,向四周散去,中间闪开一个大场子,看来这个场面莱阳人经常遇到。林荃早已看清楚了,李殿良没带凶器,就徒手对他。钟意站在一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门栓,就是林荀打人的那条。
李殿良矮壮身材,三十左右,甚是干练。穿一身曳撒,就是窄袖短袄加裙裤,一站起来,那个子不高,腰粗腿短,裙子肥,看起来有点肿大的样子,活像一只爬行动物。胶东地也有好武的传统,李殿良看起来就是练过之人,结实地扎了个马步,手上亮开了招子,八极拳,林荃前世见过,这算是传统拳种里比较暴烈的类型,实战性特别强。
李殿良也是托大,看到林荃手无寸铁,也是精干的少年样,估计也没经历过啥阵仗,成见养成,把林荃当成了乡下进城的土财主的儿子,杀杀威风是必要的。很多人都是被这些成见给害了,所以李殿良敢掀桌子,若是林荃领一帮战兵,带着雁翎刀,在莱阳城这么一走,他早就怂了。
这一开招,叫好声传来,“良大爷耍开了,”就听着人群中有人这样喊起来。
大戏开演,只见李殿良变换着步伐,不断地欺身而上,也是拳拳生风,肘击膝顶,煞是威风。林荃此世哪见过这样的阵势,说实话,他之前杀人都是直来直往,几乎没有僵持,一招失灵之后,基本上都以王八拳结束战斗,纯粹是仗着年轻力壮,所谓的“黑瞎睡晾炕,全靠火力旺,”照着身体的几处软肋下死手,绝不留情。
李殿良也是有数的人,下手也不是一下子就下狠手,也是试探为先,几个大架,再几个轻触,看看林荃的反应,若是色厉内荏的人,早就吓趴下了,这招他在莱阳城用了无数次,真正让他下狠手的人不多。既然他是莱阳市井的霸主,恶仗也是打过的,恶战之后,胜利者总是他,这也在市井确立了地位。
两三番大架的试探之后,李殿良对林荃的判断有了矛盾的想法,一方面,林荃不断地躲闪,不让自己近身,所以那些铁山靠、挂膝的用法使不上,以为林荃胆怯了,躲着他;另一方面,他无论怎么打,总是打不到人,有力用不上,又看不出对方的套路,只见对方松松垮垮地前伸拳,只是抵住自己,不断地躲闪,而自己无论怎么欺身而上,总是扑空。
林荃这边,心里倒是放松,本身自己个子就高,胳膊长,看着李殿良那梗着的头,也是好笑,这一拳过去,他还怎么躲?也是不想过早地击倒对方,那脚底下也是不闲着,小碎步不停滑动,身体不断地移动躲闪,躲避着李殿良的击打。前世在消防队业余时间练习的拳击,也算派上了用场,传武有个特点,就是对头部的保护不利,也就是说,上身基本上不会闪躲,都是以手臂的架挡为主。
林荃不断地刺拳以保持距离,下面看热闹的人不明就里,觉得李殿良的动作挥洒自如,开和大方,逼得林荃连连躲闪,也就以为林荃会输,尤其林荃那个看似猥琐的准备动作,含胸缩脖的样子,于是为李殿良喝彩的声音,在李殿芳的带领下,此起彼伏。若是在南方,早就有人开盘了。人群中,也有叹息声,人们也是希望李殿良碰上个硬茬,收拾他一顿,毕竟李殿良是莱阳城为数不多的敢下死手的家伙,欺行霸市蛮不讲理,被他打残的人也有三五个,人命倒是没有,所以看到此情形也是为林荃难过。
乡间就是一个熟人社会,和气生财是主要的,极少有人敢破坏规矩,而一旦出现这么个人,就不好办了,他耍无赖,你真的还不能治他,你下手无论轻重,吃亏的人总是你。
这边,林荀也以为林荃会输,他耐不住准备上去,被袁成拦下,他不以为林荃会输,他们是经历过战阵的人,而且知道,如果四下无人,李殿良估计一上手早就让林荃揍趴下了,为啥呢,在黑山岛练过呀,一起打过呀,钟意是了解的,袁成也是了解的。
这不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殿良的动作慢了下来,有点耍的意味,竟然拉开架子练套路了,真是好笑。林荃瞅着空档,一不小心,确实是不小心,一记左直拳挂到李殿良的脖子上,紧接着本能使然,一记右手勾拳朝着太阳穴楼了过去,简单的连环拳,李殿良的感受,林荃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收力了,没想到要击倒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撞了上去,李殿良就摇摇晃晃,紧接着咣当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整个过程,也就三四分钟,恰好一首歌的长度,人们算是高歌一曲,只是结尾的副歌转折性太大。
紧接着人群中,叹气声响起,过程完全不符合人们的预期。
旁边,李殿芳和几个泼皮,一看老大被人打倒,拿着铁尺和短刀就冲了上来,林荃还没傻到以血肉之躯,去碰那些凶器,也不去做什么空手夺白刃。赶紧退后,刚要抄起板凳,这边钟意闪了出来,近一米门栓当棒槌用,轮了两三下,就倒了三四个,头均被敲破,钟意是真的敲,那几人真的是血流满面,余下的人,都呆呆地在那站着,也不敢向前。
紧接着,刚才碰到的那位年轻且极其貌美的妇人,跑了过来,抱着李殿良大哭,“当家的,你醒醒。。。”见李殿良没有反应,爬起来,张牙舞爪就向林荃冲了过来,林荃可是见过女子们的恶,反正也不能让她近身,板凳搁在前面把人挡住,不能让她近身,然后,直接一脚踹翻,也没用力。
女子在地上滚了两下,瞬间也看清了形势,对面这年轻人比当家的更狠,自己耍赖是不可能了,当家的不也是两拳被放倒么,就抱着李殿良哭,也就十几秒的光景,在她的摇摇晃晃之下,李殿良醒了,两眼通红,像喝多了酒一样。林荃想着此人也是古怪,自己又没有用多少力,至于这样么,看来也是瓜皮瓤子,外实内糠。多亏收力了,要是真的用全力,还不直接捶死?
一群泼皮,看着没有便宜赚,就背起李殿良,边骂边走了,众人随之散去。林荃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两块碎银子和铜钱,与伙计们一起把散乱的东西收好,垃圾清除干净。
回到店里,林荃对林荀讲道,“四哥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下手狠点就行,别怕惹祸,咱家在登莱不怕耗,还没人能惹得起咱们。”钟意在后面点点头,这个林荃还是他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过后,钟意问林荃,他这是什么拳术,这么干脆。林荃怎么回答呢,也不好回答,只能说这是拳击,把几个基本动作比划了出来,所有动作都简单清晰,在街头斗殴用的上,战场上使用的频率很低,几乎没有。
钟意说,什么拳也不如军队里的枪棒之术来得直接,这种拳击之术,也就在低烈度的打斗中能用的上。真正的搏斗那是生死之间的事,全靠本能,都是直来直往的捅来捅去,哪有什么章法。林荃也说,战场上即使没有武器,都是尽量地搂抱在一起,这种架开距离的打法,几乎不存在。钟意同意,知道林荃没有骗他,他自己练的招数就不多,无非是更快一点,更准一点,战场上落单就意味着被屠杀,所以必须依靠战阵,战阵中,也是讲究一击致命,别留后手。
林家来莱阳是做买卖的,不是来打架的,粮食还是要卖,莱阳骡马店的朋友早已把消息打探清楚,堵门人的背后主使也算是当地大户,在莱阳有最大的粮店——惠家粮铺,话说,用屁股也能想到。
接下来,林荀去隔壁要了些酒菜,也算丰盛,给弟兄们压压惊。
饭桌上,众人没有了白天的沉默,话语开始多了起来,有高兴也有担忧。林荃知道,林家需要一些规矩,不,是规则,做事的原则。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保住人命为主,别与人太多僵持,遂告诉大家,以后遇到无赖,不要随意冲突,买卖不做也行,货丢了也行,都是乡里乡亲,出家在外,囫囵个保全为主;不过打也不要怕,躲不过就往死里打,林家来兜底。
钟意知道这是林荃的一贯行事作风,人命最大,然后先想好逃跑方式再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是第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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