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时侯是深夜,在一抬头天都亮了。
一片林间的空地,跌跌撞撞的人影还在艰难的前行。
陈二驼是被草露的凉意惊醒,让他眼前渐渐清晰。
怀里的陈初夏,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脖颈,头脸。
“二驼,你醒醒,你醒醒,跑出来了跑出来了,你醒醒啊”
陈初夏哭喊着拍打他,声音里满是惶恐与惊慌。
转过身,感受着身边的环境,手里的弯刀依然攥的死死的。
两眼不停有泪水流下,眼球像红宝石一样,就差滴血了,异常恐怖。
身后跟着几个人影,看他停了,直接扑倒在地。
他看着有点眼熟,大头,还有背着老游医师傅的壮汉。
还有那个……是疤拉?还有几个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
没有人说话,都累的像死狗一样,喘的像风箱一般。
解开身上的绳索,陈初夏看着陈二驼红彤彤的眼睛。
捂着嘴直落泪,呜呜的哭声,让陈二驼缓缓的回过神来。
这是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跌坐在地上,看着草上的露珠,饥渴瞬间爬上心尖。
贪婪的舔舐着草叶上的露水,像一只即将枯死的鱼。
陈初夏也连忙收集露水,不停地抖落在他的脸上。
好一阵才缓过来,陈二驼赶紧站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大头身边。
老游医已经把那个壮汉扒了个精光,正用露水湿草给他擦拭身体。
“你这个牲口,带着一帮牲口,就知道跑。
这都已经出城百里了才停下,你想跑死他们啊。
赶紧找水给他们降温,要不然血气翻涌都得烧死。”
老游医没好气的对着陈二驼骂到。
听了师傅的话,陈二驼和陈初夏连忙给几人降温。
陈初夏帮忙收集露水,好在老游医还背着两个空葫芦。
大头喘的有些急,眼睛已经翻白眼了,手脚都不正常的哆嗦起来。
老游医给他咬住木棒,连忙取针扎破大头十指。
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的,折腾半天才缓过来。
陈二驼沿着身后的路,一路找过去,不时就能看见倒在地上的人。
有昏死的他就掐人中,扒衣服,用带露水的草,给他们擦身子,折腾醒了就不再管。
越往后走遇见的人越多,有人手帮忙,救起来更多的人。
走到太阳漏头,终于碰见最后一伙人。
瘸子,掌柜,半仙三个,互相搀扶着赶了上来。
熟人相聚,相视之间都有劫后余生的笑容。
几人互相扶着往前走,一路收拢走散的弟兄。
回到林间空地,陈二驼让掌柜查了人数,八十四人,出城二百多,活着八十四。
不错,能活着就行,死了的就不要再想了,都是命,先把活人照顾好。
“谁知道这是哪里”
陈二驼的沙哑嗓高声问道。
“驼爷,这是丰林洼,距城百十里。
在往前走就是林后镇,林后镇有大山有老林子。
咱们算是逃出来了,只要进了林子,狼军就找不到我们了”
说话的是半仙,他南船北马的走了大半个景国。
四处卖弄自己那点卦术皮毛,混口饭吃。
连带着对各处风土人情都有些了解。
“歇一歇,大头把粮食拿出来,大伙分一分”
陈二驼给众人发下大盔,大伙饥不择食,竟也觉得分外香甜。
吃了干粮,喝了点露水,回复一下体力,接下来的何去何从,几十双眼睛盯着陈二驼。
“咱们没粮,走不远,狼军现在遍布景国北方。
南方也不知道啥样子,得有个修整的地方。
之后是去是留,个人在合计,高陵城不用想了,狼军破城鸡犬不留,高陵完了”
陈二驼看着大伙,嘶哑的慢声说道。
“驼爷,你要是不嫌弃俺,俺就跟着你了。
俺爹俺娘都累死在城头上了,家里没人就我一个。
人都说俺头大人傻,可俺心里明白,没有驼爷俺早就死城里了。
跟着驼爷就能活起来,俺这条命就是驼爷给的,以后也是驼爷的”
红着脸说完这些话,大头又把头低下,继续啃大盔。
“驼爷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愿意跟着驼爷的,驼爷撵不走,不愿意跟您的,也追不上来。”
掌柜蹲在地上,嘴里叼着草梗,话说的含糊意思明白。
“驼爷,您说咋走俺们都跟着你,你能耐大,你说砍谁我们就砍谁。
只要能活命,您就是我疤瘌的大哥,跟着你砍人舒坦”
疤瘌垫着脚,扯着脖子喊着,好像有谁在跟他对骂一样。
“是啊驼爷,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在您身边我才知道,我不是孬种不是懦夫。
我也能杀人能砍人,昨晚我杀了十好几个狼军。
跟着您过瘾,心里舒坦,你撵我走我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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