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发出的噼啪声,远处伤兵的哀嚎声,城墙上巡逻军士的脚步声,在这夜里清晰可闻。
今夜,死士营不准解散,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陈二驼对手下人的要求,就是抱团儿,大伙吃过晚饭哪都不要去,一起靠在城墙边休息。
许是大盔吃多了,有两个死士营的兄弟拉的大出血,蹲在茅坑里嘶嚎。
大伙听着他俩的惨叫声,高声嬉笑,这种痛苦谁摊上谁知道。
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好多人今天第一次吃饱,难免吃多了点,大盔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涨的厉害又拉不出来,拉出来又刮出血,惨不忍睹啊。
城墙传来了守卫的呵斥声,许是哪个倒霉蛋偷睡,被上官发现了。
陈二驼闭着眼听着深夜里各处传来的动静。
北城墙白天没有狼军攻城,那边的死士营,白天有人过来换东西。
绫罗绸缎,布料皮革,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战利品,小物件,都是来换粮的,就换大盔,别的不要。
大盔是个好东西,只有打了胜仗的部队,才会破格发下多余的大盔,用来给自己的亲人填填肚子。
陈二驼淘弄了一个皮甲,给陈初夏套上。
有点大有点晃荡,多多少少算是个防护吧。
半梦半醒间,陈二驼一个激灵,翻身跳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喊杀声,跳上一座石台,抬眼望去,西北方向有火光。
这是城里发生了战斗了么?城墙上人头攒动,大伙都被惊醒,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陡然战鼓响起,城墙上有人高喊。
“敌袭……”
“陈二驼……,带人上城墙……”
远处有马钱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所有人跟紧我……,跟住了,掉队就没命了……”
陈二驼回头大喊。
陈初夏也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紧紧的抓着肩上的包裹,头巾包裹着她像个逃兵。
“跟上跟上,瘸子压后,把所有人撵上来,大头带着你的人,把大盔给我带上城墙。
不准丢了,不然要你脑袋,都看好自己人,一个别落下”
陈二驼牵着陈初夏的手,边喊边向城上跑去。
上了城头才发现,城外也早已火光熊熊,狼军正在组织攻城。
不过数量有限,攻城器械太少,一时半刻还上不来。
望向城里,西北角的火光已经蔓延开来,大半个北城都是喊杀声。
“骠尉,狼军进城了?何时进的在哪座城门?”
陈二驼找到马钱上前询问。
“刚刚看见传令兵,狼军这一手儿釜底抽薪,瞒的好深那。
他们挖穿了西北角的城墙进来,竟然没人发现,那些巡逻兵都是吃屎的。”
马钱用力一拍大腿,恨声道。
“那咱们怎么办,城外这帮杀材好像是佯攻。
这是要牵制咱们,拖住咱们在城头不能救援呐”
陈二驼心思电转,分析着眼前的形式。
“二驼,这城守不住了,守将张大人刚带了人去支援。
叫咱们守住城墙,就这么点人怎么守。
你看那道火光了吗,那就是狼军先锋。
如果能把他们消灭,高陵还有希望。
如果先锋占了北城,像东西两城逼近,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老哥看好你,你小子要活着,机灵点别拖延,看好了就做”
马钱隐晦的提点了陈二驼几句,回身向着自己营里走去。
“谢骠尉指点,若有明日,定当厚报”
陈二驼抱拳弯腰,目视马钱离去。
城里城外两开花,这高陵城真的完了。
远处两只大军碰撞在一起,火光四射,那是守将张大人带去的支援人马。
人数上差了太多,紧紧让狼军先锋停顿了不到半刻钟,就被覆灭。
北城的百姓已经被逼迫着跑进南城,喊杀声已经清晰入耳。
陈二驼领着陈初夏召集了手下十二个小队长。
“众位兄弟们,哥哥们,狼军破城在即,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跟着我走,不能保证大家伙不死,但是活下来的希望更大。
大家伙好好想想,一会盯紧我,都跟上了”
陈二驼提点几句,就不在言语,站在垛墙上仔细观察的城外的狼军。
“驼爷,兄弟们没啥脑子,生死不能做主。
跟着你有活路大家伙心里明镜儿的,你就吩咐吧,兄弟支持你,没二话。”
还是那个小儿麻痹最先说话,他天生的小儿麻痹。
一条腿有点跛,两个胳膊不时就会抽动一下。
瘦的像个螳螂一样,就是脑子好用,有眼力劲。
知道啥时候说啥话,刚刚陈二驼叫的瘸子就是他。
“是啊,驼……驼爷,俺也跟着你。
俺娘说了,跟着有本事的人才能活,我大头就认你驼爷。
白天你能带俺们活下来,这晚上你一定能带俺继续活。”
大头的头好大,比大盔还大,像个大蘑菇,又像个大西瓜,人有点憨,说话嗡里嗡气的。
“驼爷,我们都跟着你,你说咋办,咱们兄弟认你驼爷的能耐”
十二个人,没人干于人后,同声共气的开舔陈二驼。
谁能带他们活命就舔谁,这是啥时候,这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没人敢说必能生还,这个小驼子在死士营的名声好大,靠的就是一手保命的本事。
啥玩意!驼爷?我陈二驼也能称爷了。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死剩种,为了活命,半点骨气都不要,老子才十几岁。
想让老子认你们当孙子,你还差的远。
“众位兄长静静……,承蒙诸兄长抬爱,我陈二驼必会想法带着大家活命。”
陈二驼看着眼前这帮人群情激奋的样子,着实抹了把虚汗,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北城的战况已成乱局,救不过来了,陈二驼看着城墙上这帮军士也都是六神无主,面色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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