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进去的那个皂隶才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
宋慈赶忙上前询问,是否可以进去见知府大人。这回看见宋慈,那皂隶的脸上不但没有了笑容,而且还写满了不屑。
“大人说了,状纸他收下了,说明案情就不必了,案卷里面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可否再通报一声,宋某还有话要对知府大人说。”
“你这个人烦不烦?大人都说了,让你们回去,听不明白吗?”
“你!”
宋慈怒火中烧,真想上去给那个皂隶一把掌,幸好韩成在后面拉住了他。
“宋老爷,没用的,我们还是走吧。”
韩成拉着宋慈离开了府衙。
“切!无官无职的人,装什么老爷!”
宋慈和韩成走后,那皂隶不屑地说道。
宋慈失落地往回走着,突然他转过身,用双手抓住韩成的肩膀。
“我们去福州吧,到监司告这两个贪官,为你娘子洗冤!”
韩成被宋慈吓了一跳,许久没有说话,他稳了稳心神,才开始回答。
“宋老爷,我老娘腿脚不好,在家中无人照看,我不能离开得太久,得赶紧回去。”
“对,”宋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要先照顾好娘,明天我们再去。”
宋慈和韩成一起回到了建阳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建阳县后,宋慈想安慰韩成,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看着韩成告别后离去。
辞别宋慈后,韩成便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这次不该去建宁。小的时候他跟着爹去过一次福州卖粮,粮食没卖出去多少,自己回来后却生了一场大病,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比较远的地方了。他觉得自己或许就不适合出远门,这次去建宁是他十几年来又一次出远门,果然,走到快到自己家的地方时,他就明白出事了。
自己的家韩成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原来的篱笆门没有了,篱笆栅栏都被推倒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妻子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依然躺在院子的中央,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在边上,除了为首的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人,其他人手里都拿着火把。为首的这个人韩成认的,那是林员外的小儿子林万鑫,此时他的一只脚正踩在王氏尸体的肚子上。
林万鑫一挥手,几个壮汉就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朝韩成的身上打去,韩成无力还击,被打得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好了!”
打了一会儿之后,林万鑫下了命令,几个壮汉才停下了拳脚。
林万鑫把踩在王氏尸体上的脚慢慢地收回来,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韩成的身边,蹲下来,揪着他的脖领子,让他的脑袋离开了地面。
“听说你想告我?告啊!”林万鑫扇了韩成一把掌,“听好了,老子弄死你就跟踩死个臭虫似的,别逼老子下狠手,我还嫌脏呢!”
林万鑫撒开手,让韩成的脑袋摔到了地面上,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林万鑫便指挥手下的人准备点火。
看到他们挥舞着火把,韩成赶快忍着满身的伤痛,起身跪下。
“我求你们了!别点火!千万别点火!我老娘还在屋里面呢!我求求你们!别点火!”
林万鑫和壮汉们都大笑起来。
“好,想让我们不点火,那你就给我们磕二十个响头。”林万鑫得意洋洋地说。
“好,只要你们不点火就行。”
说着韩成就磕起了头来。林万鑫和手下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林万鑫看到韩成磕完了,他也没了兴致,就准备走,临走时他把一只火把从别人手上抢过来,顺手就扔到了一座茅草房子边上。其他人看到,也都把火把扔在了那里,火顿时烧了起来。
韩成想站起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脚伤得很重,他顾不得疼痛,赶紧趔趄着冲过去,想要把火扑灭。火烧在身上钻心的痛,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他动作稍慢一些,火就会烧大起来。而这时林万鑫和手下们一边往远处走着,一边还回头不住地大笑。
火,在不停地烧着,而此时,韩成的娘就在这间熊熊燃烧的屋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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