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这一脚力道太大,震得轿厢剧烈晃动起来,李娥姿始料未及,在轿厢中站立不稳,翻身扑倒在地。及至她挣扎着爬起身,喝令车夫停下驮车,已不见了宇文邕的身影,却骇然看到几枝明晃晃的长戟逼住了自己。
原来,宇文邕走得急切,没有留神到他裂车而出的地点恰巧是在长安宫以东不到一箭之地的都督中外诸军事府(简称中外府),亦即大冢宰府门前不远处。
中外府守门的军士们眼瞅着一辆疾速行驶的驮车突然停在了府门前的大街上,从驮车的轿厢中窜出一道黑影,风驰电挚般地向西飞奔而去,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及至带队的旅帅侯伏侯(鲜卑姓氏)万寿发出号令,才纷纷持戟上前,将驮车团团围了起来。
侯伏侯万寿是当朝辅政的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麾下亲信大将侯伏侯龙恩的亲兄弟,沾了他哥哥的光,前几天才从十二卫军中调来中外府当差,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在大冢宰跟前逞强邀宠。
今天,他见宇文护前脚刚一回府,府门前后脚就出了事,遂寻思着要借机当面向宇文护禀报一回差使,露露脸,便带领几名军士上前围住了驮车,沉着一张马脸冲李娥姿喝问道:“什么人,竟敢在中外府门外造次生事?”
宇文邕是当今皇帝宇文毓的同父异母兄弟,官居大司空,爵封鲁国公,他府中的仆从大多也是颇见过些世面的。那驾车的车夫不等家主母开口答话,早已赔着笑脸走到了侯伏侯万寿的近前,向他引见道:“将军莫要误会,我们是鲁公府上的,这位是我家夫人……”
“方才从车上窜出跑走的那人是谁?你们这车上是怎么回事?”侯伏侯万寿听说李娥姿身份尊贵,不敢再径直向她发问,转过脸来问那车夫道。
“方才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打劫的,被我叫嚷着惊走了,把我这新漆的轿厢也踹出个大窟窿来,真是晦气!”李娥姿淡淡地说着,正眼瞧都不瞧侯伏侯万寿和他手下的军士,冲车夫作了个掉转车头的手势,转身就要上车。
“且慢!”侯伏侯万寿喝令军士拦住了车夫,换作一副笑脸,客气地向李娥姿说道,“夫人见谅,今日非同往日,能否请夫人在此稍候片刻,待末将进府去向晋公通禀一声,再走也不迟。”
尽管李娥姿心里已急成了一团火,可此时此刻,也只能耐着性子,沉着脸冲侯伏侯万寿点了点头。
侯伏侯万寿一溜小跑着进了中外府,穿堂过院,径直奔向了司会大夫的值房:今日宇文护回府时,他曾讨好地一路护送宇文护到了这里。
“你可看清了,驮车上坐着的只有鲁国公夫人一个人吗?”不甚轩敞的值房中,宇文护似乎正和司会大夫崔猷谈论着十分紧要的事,他紧锁着眉头听罢侯伏侯万寿的禀报,随口问道。
“是……但……”头一次单独面对这位在朝中权势熏天的权臣禀报差使,侯伏侯万寿紧张得嗓子眼发干,回起话来远没有方才在府门外盘问李娥姿时那么利索了。
“去去去,放她走吧。”宇文护不耐烦地冲门外摆摆手,打发他道。
侯伏侯万寿张了张嘴,想把亲眼看到从驮车上窜下一个人来的事禀报给宇文护,可抬头望见宇文护脸已转向了崔猷,便没敢再多言语,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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