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吧,我也带了。”武学兵会意地对冯清水点了点头说。
“好吧,妈,我走了。”武学兵一边捆着书包结,一边说。
等他们走到街门口的时候,只听母亲喊道:“清水,好好考啊。”
“我知道,回去吧妈。”
“清水,学兵哥。”武荷香还和往常一样站在那棵老榆树下,正朝这边望。
先出去的武学兵第一眼就看到了武荷香,远远就大声问:“小香,你不是说会明叔要用自行车送你去考试吗?是在等你爸吗?”
“不和我们一起走吗?那也好,十几里路,走着去你会累坏的。”冯清水走近武荷香看着她说。他总是这样不远不近的,既关心到她,又显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今天,他似乎觉得武荷香有很大变化,就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
她今天穿着一件红底黄小花的外衫,雪白的衬衣领子从里面翻出来,两条小辫利落地搭在后肩上,显得那样秀美,那样淡雅,那样清新。她腼腆地笑了笑,突然,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撞上了她羞涩的目光,就像触电似的,心里打了一个火花,急速地将目光移开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近来一段时间,武荷香不再是那个在他和武学兵面前随意说笑的女孩,他觉得她多少有些扭捏,多少多了些矜持,但他根本没有对这个女孩子的变化太在意,而现在,他在不防备间受到了一种异样的震动,这股冲击力无不使他感到心旌摇曳,仿佛被一种灼热而强大的磁场辐射着,刺穿了他那裸露的皮肤和肌肉,拔动着全身似懂非懂、朦朦胧胧的神经。那样迅速和难以自控,且无力阻挡与回避。
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念呢?一个十六、七的孩子,怎么会产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是不道德的,是想入非非!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强迫着自己,但还是接连快速心跳了好多下,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着他,无力正视她那美丽而多情的透着火焰的眸光。
武荷香雪白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一轮晚霞,此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那双俊目微妙而不自然的光芒,就像一股电流传遍了全身,她的心就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在起伏不平的胸膛里不停地蹦达。
“我才不怕呢,又不是没有走过,我不坐我爸的自行车,咱们一起走吧。”武荷香的语速很快,眼光东躲西闪的,也没有正视冯清水。
冯清水自知他的家境,怎能有这种非分想法呢?可,哪里知道一个少女的心,她多么想和他相跟着,即使还和以往一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谈一些无足轻重的议题,哪怕一句话都不要说,只要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感受他的一举一频一动。
这一些冯清水确实不知道,平时由于学习忙,朝夕相伴的,却从来不往那方面去想,他只以为是女孩子扭扭捏捏,躲躲闪闪的,就是害羞的天性。而且,人家武荷香出身村支书家庭,她母亲又是自己小时候的老师,门阶自然高了一大截,说啥人家水仙花似得一仙女也不会看上家庭贫困,才学一般的自己,他想都没有敢去想:“荷香,远着哩,还是让会明叔送去吧。”他试图劝说她,但没有勇气再去正视她那双散发着诱人光芒的秀眼。
她扫眼看了一下他,喏喏地说,也只有冯清水能听得见:“不嘛,我就是要和你,你们一起相跟着去。”说着,她一扭身径直朝村口走去。
“香,等等,拿着,路上吃喝。”她母亲追出来说,也把一个鼓鼓的小包子递给她,随着,又把手里攥着的几块钱塞到她的手里:“出去到供销社买点喜欢吃的。”
这时,武会民也走了过来,对她母亲说:“你就都由着她,这样走去就累了,还怎么考!”
“孩子不想让你送,你急啥?”她母亲回了一句。
“大叔,有我们一起走,您就放心好了。”冯清水冲着武会民说。
“就是,叔,没事,还早哩,路上稍慢点也不打紧,有我们呢。”武学兵接着说。
“香,拿着。”武荷香她妈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就又追上来将她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到武荷香的面前说,“戴上这个,考试能把握住时间。”
这块女式“春兰”手表是他妈去年过年的时候刚刚用一年攒下来的工资买的,这块手表在全村里是仅有的,除了书记家的当民办教师的婆姨,恐怕再没有谁敢奢望这样的奢侈品了。小巧玲珑的镀金表盘,带着窄窄的镀金表链,白色的白底上转悠着一个带着针尖大小红帽的小忙针,放在耳边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音。
武荷香看了看眼前的手表,又看了看母亲,似乎接受还心有不忍似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知道这块表是妈妈的最爱,妈妈非常珍惜这块表,晚上睡觉、白天做家务,都要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
今天妈妈毫不犹豫地将这块心爱的手表义无反顾地送给她,武荷香接在手里感到沉甸甸的,这何止仅仅是一块手表啊,这是妈妈无声的重托,是妈妈从自己牙牙学语开始望女成凤的殷切希望和心愿啊,霎那间,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无法阻挡的热浪,一直从喉咙里向眼眶涌来。
她迅即扭转了身,她怕父母看到,她的泪快要充满整个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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