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武高飞从邱上乡调走,随着邱上焦炭厂顶账又顶回一部汽车,武学兵在邱上焦炭厂的业务也渐渐雾轻云薄。
但武学兵的生意却有增无减,以原来单一化的形式逐渐向多向化发展,与几座村里煤矿,乡镇煤矿,甚至县国营大矿都签订了大小不等的运输协议。
武学兵每天除了跑生意就是去找武二妮,忙得不亦乐乎。
但他的心里却不由地一直牵挂着于小兰,自从从医院离开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后来的生活状况如何。曾几何时,他也想到过去找找她,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唐突的念头,去了又怎样?只不过又多给她徒添许多不必要的是非和麻烦而已,只能是忙中添乱而已。而最好的关心,也只能是静静地,默默地为她祝福。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于小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就像天使般明艳地降临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他正要出去,迎面骑着自行车停在他面前的她,几乎使她认不出来。
她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半袖,配着一条直筒浅灰色磨砂牛仔裤,脚穿一双蓝色高跟鞋,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薄如蝉翼的纱巾。她要不把那双酒红色的眼镜从脸上摘下来,即使是站在武学兵的面前,武学兵也不敢相认。
他灿烂地笑着,脸上看上去很有光泽,眼眸中没有了往日那难以掩饰的忧愁,看起来她一定是刻意化了妆,以前没有过的口红,现在看上去很分明,对,还有那淡淡的眼影,武学兵可以顺风闻到一股清清的脂粉味。
她的出现是那样的突然,也是那样的明亮,更是那样的清香。他不敢正眼看她,他极力地掩盖内心的波动。
“你好吗?”他的眼光望着别处问。
“你说呢?”她的声音显得很娇气。
他又看了看她:“看上去气色不错。”他的表面上显得很平静。
“好啊。”她看上去兴致勃勃。
他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反而有一丁点的嫉妒和醋意:“你们好了就好。”
“什么你们?”她微微收起笑容,推开武学兵办公室的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现在是我了,已经没有我们了。”
“什么?”武学兵也不知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和田广荣”
“对!”她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他把下半句说出来,她就非常果断地说出了这个字。
“你们”武学兵想弄个清楚。
没想到于小兰的回答更利落,而且看上去异常地从容:“离婚啦!”说罢停了停,看着武学兵又说:“看你的样子,是不相信还是不满意?”她笑着故意问。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武学兵连忙笑着说。
“既然好,你不给我庆祝一下?”今天的于小兰就像又变了一个人似地。
武学兵都有些不好意思:“应该应该,庆祝你逃出虎口,获得新生。”
于是两个人一起爽朗地笑起来。
中午,就在武学兵的办公室,厨师拿出了最好的手艺为二人上了一桌菜,一向不喝酒的于小兰也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席间,于小兰把她从这里回去后田广荣如何打她,折磨她,她又如何万念俱灰之下喝了一瓶安眠片,又如何被救治,田广荣又如何在家软禁她,她又如何和田广荣以命相搏,最后又如何使田广荣无奈妥协,又如何双方签下了君子协议,办理了离婚手续。
武学兵听着听着好奇地不由地问:“君子协议,什么协议?”
“还能有什么协议,就是个钱呗!”于小兰看上去很轻松,轻巧地回了一句。
“钱?我还以为是孩子呢!”武学兵喝了一口啤酒,顺便说。
“哼,孩子,早让他父母看管上了,现在见了我连妈都不叫,快要认不得我这个当妈的了。今年就要上幼儿园了,我这个当妈的就是个多余。”于小兰说到儿子,情绪有点低落。
“不过人家田广荣家门第高,对孩子将来有好处。”武学兵见于小兰有不悦就尽量宽慰说。
“也好,我现在一个人也管不了他了,我还是一心一意为田广荣挣那十万元钱吧。”于小兰扬了一下头发,吃了一口菜,显得很洒脱。
“十万元?”武学兵禁不住又问。
“就是协定呀,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花了人家的钱,这次离婚田广荣提出了这个条件。我不得满足人家吗?呵呵。”一点都看不出来于小兰为此而沉重。
“那么多?”武学兵感到有点过分。
“说起来也不多,花了的钱比这要多一倍,这我已经是很感激人家了。”于小兰轻快地说。
“还不多,你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能挣到那么多的钱?再说,你嫁给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这些”武学兵不禁同情地说。
“什么都不说了,十年不行,二十年。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毕竟我还不老,你说呢?”于小兰说着,突然撩起眼来看了武学兵一眼,那眼光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亮光。
武学兵就像触了电一样,连忙把目光收回来,喝了一口酒来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于小兰接着一扬脖子,半杯全部进了肚子,然后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说。
“小兰,我先给你筹五万块钱,你先给他送去,留下的一半,过一阵再说。”武学兵一边给于小兰倒酒一边说。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让你为我出钱?”于小兰托着腮,看上去有了酒,两颊微红,眼光脉脉。
武学兵强作镇静:“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又是我的大会计,我不过是先给你垫上,你以后有了多余的钱再给我不迟。”
“学兵,你忘了我和田广荣的矛盾是因何产生的?你认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吗?一回的伤就够我痛一辈了,我可不想搭上下一辈。”于小兰说着,隐隐露出一丝悲伤来。
武学兵赶紧笑着说:“啊,行,那咱就不要。可是小兰,这不一样的,你上一次用得是你的终身大事做赌注,而这次,我们还只是朋友关系,不会伤到你的,我保证。”
“那要是有一天超越了朋友关系呢?”于小兰说罢,两个人都难为情地一声不吭。
又过了一会,于小兰又微微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武学兵:“学兵,你喜欢我吗?”
她又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简直让武学兵的心又开始不停的擂鼓了,要在上一次见面,如果于小兰这样传递爱意,也许武学兵会当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是,现在的武学兵的灵魂受着理智和冲动的双重鞭笞,他已经有了一个武二妮,他这许多日子以来,虽说没有和她过在一起,但在一块相处的那种感觉是很惬意的,也是很随便很自在的,没有做作,没有拿捏,没有矫揉造作,就像一对老夫妻一样,其中,不仅只是爱情,更多的是友情,不尽然,应该准确地说,那是一种和亲情一样的情!
现在,一个女人,一个以前曾几何时想过,奢望过的女人就坐在面前,他的情态,她的语言,包括她投来的脉脉含情的目光,都使他心驰神往,情催欲动,他隔着桌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她伸过来的小手,就像握着一块海绵一样,光滑绵软,小手心里似乎稍有潮湿。
他攥着那只小手,眼光却躲着她热辣辣的光芒,他怕与她对视,他不敢与她对视,他无力与她对视。
紧接着,他的手背上又捂过来一只小手,紧紧地夹住了他那有力的大手,他在不知不觉中也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接着,她开始站起来,慢慢地,慢慢地,绕过一个桌角,向他靠过来。
她仿佛能听到她轻微的高跟皮鞋声,一步步,一声声,就像开席前的鼓点,也仿佛是大雨即将到来时,那比豆还大的零落的雨点。
他开始紧张地呼吸,宽阔的胸脯在不均匀地起伏,他的脑袋在黏糊,在昏厥,他不由自主地把眼光移向了她。
那一霎那,直叫生铁化水,直叫大海平潮,他看到了她殷切以待的目光,像春风裹狭的暖流一样向他蔓延,也如炙热的火焰让他无法抗拒,他强持着自己将要举械投降的身体没敢动,一秒,两秒……她已经挨近了他。他似乎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一股只有女人才有的清香。
他再也无法把持自己,他再也无法做到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不由地站了起来,很慢很慢,看着她喷火的眼光……
然后,她紧紧地搂住了他的粗腰。
他比她要高出一头,但这并不碍事,她踮起了脚尖,和他亲吻在一起。他们相互吮吸着,发泄着自己的久违的爱和干渴的欲望。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