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了太子密奏,感觉就像儿子站在面前伸手打自己的脸。
“啪!”他将太子密奏摔在面前的一摞奏章上面,气得说不出话来。王承恩赶紧过来,扶住他,轻抚后背,一连声地说:“皇爷,不要动怒,以免气坏了龙体。”
崇祯一把抓起密奏,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写的!如今孙督师挥师出潼关,势如破竹,所向无前,在郏县城下大败李自成,夺其大纛,多大的胜仗呀!如此人心士气可用之时,朕的好儿子,竟然出此不祥之语,隳颓士气,何等不孝!朕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生出此等不肖之子!”
王承恩道:“皇爷,此乃密奏,太子私下见解,暗中启奏皇爷,倒也不会伤我士气,皇爷不必如此动怒。”
崇祯喝道:“大伴不必护他,快叫他来,朕要问他究竟是何等心肠?他的才德,与这储君之位,是否匹配?倘若德不配位,朕也不怕行废立之事。朕,可不是唐太宗,太子不肖,还一味优容,留下那千古之恨!”
王承恩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叩头:“皇爷息怒,太子私言密折而已,可采与否,在乎皇爷。太子关系国本,废立之言,奴婢不敢再闻。”
崇祯拍桌子道:“你叫他来!”
王承恩出去,叫了一个太监去传太子,并附耳叮嘱了好几句。太监到了端本宫传旨要求太子觐见皇上,然后说:“小爷,皇爷雷霆大怒。王公公叫小的告诉小爷,皇爷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务必小心在意,千万不可顶撞。”
端本宫一众人等闻言,都惶恐不安。朱慈烺知道,崇祯是看到他的密奏了;于是跟着小太监一路默默无语,到了乾清宫东暖阁,刚刚跪下,就听见崇祯吼道:“逆子,你心中可还有你父皇?”
朱慈烺叩首道:“儿臣心中时时刻刻有父皇。”
崇祯把密奏一下子摔到他的面前,喝道:“你就是这样想着父皇的?你是想气死你父皇,好早点登基吗?”
朱慈烺连续砰砰叩首,额头都有点疼了,说:“回父皇的话,自儿臣懂事以来,亲眼看到父皇宵衣旰食,焚膏继晷,身上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如此圣君,千古罕见。儿臣实在心疼,时时刻刻想帮助父皇,所以有了一点心得,不敢隐瞒,写成密奏,以报父皇。完全是为父皇着想。”
崇祯又抓起一把奏章,用力投掷过来,奏章纷纷扬扬洒了一地,大吼道:“为朕着想,亏你说得出!前番在朝堂之上,你反对孙传庭出师,朕已当面教导,你也自称领会了朕的意图,言犹在耳,你就妄上奏章,作不祥之语!孙督师打仗老矣,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十五岁的黄口小儿?他在前线势如破竹,你在深宫纸上谈兵,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朕一再教导你,你虽然有些才智,却未经世事,理应认真求学,不要妄作大言,你做到了吗?”
朱慈烺正要开口,却被崇祯打断:
“朕忧心天下之事,还要担忧你这个儿子!你如此急着上章自显,是不是想证明朕不如你?”
朱慈烺十分紧张,心里念了句“真是作大死”,叩首道:“儿臣绝无此心。”
崇祯声振屋宇:“未必没有!”接着冷笑道:“朕子虽少,可不仅仅就你一个儿子,别忘了还有永王、定王。”
连阁外当值太监吴祥都听到了,不禁毛骨悚然。
王承恩即刻跪下,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说:“皇爷息怒!切不可动摇国本!”又朝朱慈朗说:“小爷一向聪明睿智,纯仁至孝,虽有肺腑之言,也不该冒渎天威,望小爷深自检讨,诚心诚意平息君父之怒!”
朱慈烺又重重磕了几下头,额头一片生疼,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下来,顺势哭道:“儿臣并非好作妄言。父皇,雷电之夜以来,儿臣预言的大事,可有未得验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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