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愤怒的崇祯,太子依然用平静的语调说:
“父皇,儿臣有刻骨铭心之言,要呈献给父皇。”
“自古没有不亡的朝代,一治一乱,循环交替。自秦始皇建立帝制以来,我朝已经是有效统治时间最长的朝代了。”
“汉唐宋呢?”崇祯冷笑着插了一句。
太子从容地说:“两汉四百年,实际西汉只有二百一十年,东汉只有一百九十年;两宋三百年,其实北宋只有一百六十七年,南宋只有一百五十二年。唐朝二百八十九年,然而自黄巢起义……呃……黄巢作乱以后,晚唐三十年朝廷只剩长安而已,故而唐朝实际只有二百五十多年。而我大明,立国已有二百七十五年……”
“所以,从治乱循环来看,我朝确实已经到了濒临灭亡的时刻;灾荒连年、流贼横行、建奴侵略,都不过是汉末、晚唐一样的灭国劫数而已。此时要想安然渡劫,甚至逆天改命、再造大明,就必须有光武中兴的气魄和举措。”
太子说到这里,忽然停了,自己感到惊奇:虽然没有系统,但是穿越前看过的数据,在脑中清晰异常,可以信手拈来,也算是金手指了!
周后迷惑不解,又感到惊讶和恐惧;抬眼去看自己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大明的君王,却发现他已经由刚才的怒容满面,变成面如死灰。
崇祯心里也是凌乱不堪,太子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即位十几年来,国势一日比一日颓败,负累不堪之际,曾在某一瞬间,心底闪现过一个不可告人的念头:莫非,大明真的要亡了?遍览古史,三代以降,三百年真是很多朝代之大限啊!
这个想法,一直深深藏在心底,不敢丝毫吐露于人。
而且,他不服气的是:自己又不像那些朝代末代君主,昏庸无能、胡作非为,国家怎么会亡在自己的手上呢?
他咬牙切齿,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比较干涩:
“那你说,朕难道就是亡国之君?你看那两汉、唐宋之末,君主或是昏聩不明,或是年幼受制,才成为亡国之君的。你看朕哪里像亡国之君?!唵!哪里像?”
太子在床上转了一下身子,到了床中央,由坐靠变成跪姿,恭谨地向崇祯磕了三个头,表情肃穆,说:
“启禀父皇:父皇并非亡国之君,但满朝尽是亡国之臣!”
崇祯再一次被击中软肋,感觉这句话比自己说出来还妥帖,简直一下子搔到痒处,平时隐藏的愤懑与痛楚似乎都缓解了不少;一时间,怔怔地看着儿子,竟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嘴里无声地默念了一遍:
“朕非亡国之君,满朝尽是亡国之臣!”
他心里隐隐有些发酸:“知道朕的心事的,竟然是吾儿!”
然而身为君父,在妻儿面前,决不能显出儿女之态!于是收拾心情,继续听儿子说话。
太子接着说:
“儿臣第一策,正因为父皇乃是一代圣君,而满朝尽是误国之臣,为了再造大明,必须有新的举措,新的制度,来强化君主权威,提高行政效率,杜绝扯皮推诿、议而不决的现象,做到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现在朝政、军务,实在是耽误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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