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向外可以看见,院落之中已经天光大亮,司厨的士兵们烧松木柴而散发出的烟火气息还在四处飘散,像是还有士兵在熬稻米粥。院中,单看那飘荡不定的烟气,倒像是往日江陵城外道观里的道士们在炼丹的情景。
王顸的肚子里空空如也,暗暗涌动着冷与饿,却又实在想不起昨日夜间有没有吃饭……王顸正要开口,只见太和驿站的驿丞姚德成从门外跨进来。从他踮着脚尖走路的样子可知,他一定非常非常谨慎,像是怕惊吓了谁。姚德城上前一步,急急地跪下,道:“回禀少将军,外面……外面贼军压境!”
“啊!”王顸心中一惊,后背上冒了汗,自然搞不清这贼军是哪一路,忙问:“贼军从何处而来?贼军有多少人?”
“常侍大人正在两军阵前交涉,正不知结局如何!”姚德成两眼红肿,面如土灰,像是一夜没有睡好,两片嘴唇已经干裂,又道:“常侍大人命下官在此守候,专等安郡王与少将军睡足觉醒之时,也好如实禀报。”
玉奴递过了衣服,王顸急急地穿了,喝道:“我的爷!你们好一群糊涂之人,既是贼军压境,大敌当前,哪还有等我与小爷子睡足觉醒的道理?生死关头,还需按着老规矩行事?”
云锦阿姊上前一步,道:“且不要这样说,这也是众人之策,外面的时局,也不过是虚惊一场。”
“报告少将军!”门外突然一声断喝,惊得屋内众人脸然骤变,门外的卫士又道:“常侍大人传话,请少将军前去两军阵前答话。”
让我前去阵前答话?我能答什么话?
王顸有些慌了,暗暗叫苦不迭,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去两军阵前能做什么?万一突然有暗箭飞来,正中我的前胸后背,或者射中我的眼睛,岂不是要了我的性命?
虽然极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装一装样子。王顸穿好衣服,正要伸脚找鞋,云锦阿姊急忙递过了战靴,安慰道:“你六岁习武,十一岁上阵杀敌,两度跟随大将军出征江南,虽不敢夸口说什么勇冠三军,也算得是弓马娴熟,有勇有谋,尚算得能够独挡一面的战将!”
王顸暗暗寻思,说的是谁呀?你说的这是我么?我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若到了长安,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一个人只要有能派上用场之处,就不太容易被人干掉。
云锦说:“依奴家短见,阵前的兵马,也不过是岳阳郡王派来一探虚实,再如何争斗,毕竟还是一家子的骨肉情分,大可不必惊慌。”
说话间,云锦和玉奴已经帮王顸穿戴齐整了全副铠甲,玉奴后退了三步,认真端详了一番,又迈步向前,伸手重重地拍了王顸的肩膀,说:“小军爷真有你的,往日里在湘东殿下跟前,谈起兵书战策,不也是云里雾里眼花缭乱的?这一回,眼瞅着就要真格地动刀动枪了,如何反而怯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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