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顸点头,心中却想,这些话,你说得出口之后,离我舅爷砍你脑壳儿就不远了罢?他的心思,岂能容你这等人说透?
“我既然敢想此事,当然也抱定必死之心,若萧世诚想取我二人首级,那将是天亡我,非萧世诚之罪,不过嘛,取了我二人之首级,又与萧世诚之灭侯景大计何益?依我看来,萧世诚首要之目标乃是灭侯景,次要之目标嘛,当然是逼迫圣上以罪逊位。”
正当左军校尉彭安城听得十分惊愕之时,庄瑞霖打断了任约的话,道:“大都督何必在此纸上谈兵,且留得精神去江陵,当面说与湘东大听,若他被你说服,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咱们何必在此空耗精神?”
任约翻着白眼看看庄瑞霖,摇头叹息道:“唉唉,你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好皮囊,如何就不敢走一步险棋?总这般四平八稳,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这是什么?这就是洗脑!被人反绑了双手,随时可能被人砍下脑壳儿之时,仍不忘劝诫别人,这才是大神级的套路。借着庄瑞霖反驳任约之际,左军校尉彭安城忙告辞,回了所率的洞庭舰上。邓瑞冷笑道:“段军候可见识了荆州大军中的校尉们,也不过如此,时时总想着明哲保身,可有一丁点儿担当?”
军候段巍看看庄瑞霖低了头在那里昏昏欲睡,小声道:“我总觉得,咱两个这一趟去江陵,保全了性命才是要紧,此刻总预感抵达江陵之前,似乎不应该如此顺风顺水,万途出点意外,我可真是……”邓瑞一眼瞥见王顸正瞪圆了眼睛在听他二人说话,笑道:“少将军可谓名门虎子,快看看我两个可能活着回郢州?”
王顸反问道:“如何非要回郢州?你是中原人,湘东大王知人善任,你留在江陵不好么?”
这就更扯!邓瑞暗想,你倒想得长远,我这里正发愁能不能活,你却替我铺排前程?这不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两个军士来换班,王顸这才发现破奴舰已在江上西行了整整一个时辰。大将军有言在先,看护大都督的两个军士,每一个时辰换班以次,以保证精力十足,以防意外。
来换班的二人进了船室,先举着火烛仔细检查了反绑着任约双手的牛皮软带,任约像是睡着了,又被两个军士摆弄醒了,说:“我倒眼热那柏木囚笼里的舒坦自在,这般捆绑,啥时候是个头儿?这江上逆水行船如老牛拉破车一般,如何不骑马?你们哪里知道快马加鞭的厉害。”
两个军士虎视眈眈,王顸自是有些放心,突然就觉得累了,歪了头想睡一会儿。军候段巍说:“咱也得合上眼养养精神,到了江陵,谁知道怎么个折腾?”邓瑞却是两手垫在脑后,瞪大了眼睛望着船室顶板,说:“你们睡,我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话音未落,船室外面甲板上有卫卒大喊:“不好,前面像是有船!快!弩机伺候!”
庄瑞霖一听,几乎一跃而起,蹿至甲板上,瞅了一眼,立即返回船室中,摇了任约的肩膀,问:“说吧,怎么办?真遇上打劫的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多凶险之事?”任约说得极淡定,连眼也不睁。宋子仙斜躺在囚笼中,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说:“庄参军,我倒有个主意,万一是大都督的部下前来解救,咱们干脆将错就错!”
“愚蠢!”任约喝斥道:“都没搞清楚来者何人,你就将错就错?”宋子仙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普天下之人,若不是大都督与大丞相的嫡系部曲,谁会冒死拦劫咱这三支舰船?我所说将错就错,并非没有丝毫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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