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酒下菜吧!”任约答应得过于爽快,邓瑞一时懵懂,问:“放暗箭么?”
任约冷冷地看了邓瑞一眼,扭头对什长窦运说道:“你们喊话,告诉宋子仙,我在城头上呢,让他有话便讲!”
窦运不再指派别人,而是亲自上阵,扯开了大嗓门,将大都督任约的意思学舌了一番。对面,破奴舰上,宋子仙大声说:“有种就站到城墙上,让我看看是真身菩萨,还是肉体凡胎,我自天不亮就在江面上漂着,苦哈哈地等着面见大都督,一直等到日头偏了西,眼瞅着天已过午,大都督终于来赎我的小命了啊,幸会幸会!”
宋子仙喊完,又小声道:“庄参军,你看着办吧!只要任约一露面,你们就动手吧!行不行的,试试手气!”
任约借着城墙垛口的掩护,看清了破奴舰上并排而立的盾牌,知道人躲在盾牌后面,凭你天子老子也奈何不得。于是,任约喊道:“宋子仙,莫要躲在暗处,站到众人面前来吧!”
城门军候段巍听得直想笑,贵为水军大都督,往日里何等威风八面的人物,如今怎么也跟街头小混混约架一般虚张声势?
任约想让宋子仙站出来,然后一箭毙之。双方阵营中的人,都看明白了这一步。宋子仙更是想到了这一步,直接推托道:“老子被关在囚笼中,如何站到众人面前?老子是被他们活捉了的,又不是他们请来的宾客!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若是有这个行动自由,如何还在这里傻你老半天?早杀进城去……额,猪脑壳儿!”
庄瑞霖听得明白其中是有些跑偏,忙吩咐众军士:“把太保抬上二层天台,备好五十副盾牌!毛军候备好弩机,大都督一露脑壳,马上干掉!”
军候毛山虎调来十个弩机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仿佛随时就能取了对方的性命。宋子仙却制止,道:“莫要动!你们斗不过他,让我来!”
“跟他斗得哪门子智?直接取他性命啊!”庄瑞霖说得极轻松,如同稳操胜券,仿佛手到擒来。王顸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与任约可是同党啊,这就反目成仇了吗?会有这么快吗?
“任大都督,你站到城头上来,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宋子仙喊完,转头看看庄瑞霖,说:“你假装一下湘东世子吧,反正任约也不知道真假,权且就是湘东世子!要把他引出来,如若不然,这样各自躲在暗处,抻到么子时辰是个头儿?”
庄瑞霖“额”了一声,似是犹豫不决,毛山虎立即反对道:“如何使得?万万不能以诚相待!以他追随侯景的习性,此中必有奸诈手段!”王顸说:“若是任约露面了,就让我冒充一下湘东世子,庄参军也好在背后见机行事!”
宋子仙高声喊道:“咱们,皆是给大丞相卖命之人,如今我落在难处,你与众弟兄,如何会袖手旁观?需知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理,大都督焉能不识?”
任约哈哈大笑起来,说:“当是三岁碎嘴娃子么?我的贴身侍卫长丁祥,不就是死在你的弩箭之下?我派来传话的什长,不也是你们干掉的?你也甭跟我来这一套,莫充亲近,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
“行俭大都督何必这般绝情?这嘴仗义打得毫无意义,倒不如请那湘东世子先出来露个面儿,听一听他们到底有何计谋?大都督也好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这时局嘛,正可谓不破不立,如在此僵持起来,反而失了大都督的尊严。”说话者是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人,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两道浓眉黑白相间,枣红脸堂,高鼻阔口,很是特别。
任约,字行俭,军中极少有人称其字。段巍搞不清此人来历,也只好顺着此人的意思往下说:“若真是湘东世子在背后支招,大都督这样说,岂不是冤枉了太保阁下?”
任约并不看军候段巍,只是对了那仙风道骨之人微微点头,说:“伯游先生岂可意气用事?这两军相争,从来皆有底线,况且又是知根知底之人,先生且莫被那宋子仙蒙骗了!”
伯游先生?他是哪一路神仙?姓甚名谁?郑羊歪了脑袋,小声问邓瑞:“此人,什么来路?”
“覃伯游,广陵太守覃伯策的亲弟弟,本是东宫骠骑参军事,侯景渡江前攻克广陵时伯策太守以身殉国,这亲弟弟却与侯大丞相情投意合起来。”邓瑞说得极低,郑羊倒也听得明白,这些人平日里高官得坐,国家有难之时却又比庶民百姓更无气节胆识,一心只顾了自家性命。邓瑞又小声说:“这人是有些功夫的,要下手,先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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