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棠的水军一路北进时,遥望前方有一座新筑的大城,船队想要绕到面前仔细观察时,大船却因为河底太浅纷纷搁了浅。
诸兵将见状大惊,以为这是燕军有意而为之,只得急急忙忙摇着船退后了十五里,扎下一个水陆大营,静观北边动静。
隔天后,主将向棠亲率主力前来,诸将陪同主将一起查看地形时,纷纷看出了汉水在此改道的痕迹,故而梁军的上下也逐渐明白了前几日那河水断流的原因。
这新河道进出山谷,蜿蜒陡峭,完全不适合船只航行,梁军初以为这是燕军为了阻拦荆州水军北进,也以为这是为了阻止襄阳守军南撤,才在此将河水斩断。待众人商议从陆路北上之时,却发现那座新城,地处要害,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险要之地。
那城的左侧城墙连接到了旁边的山崖上,改道后的汉水从城池左侧的山谷中咆哮而出,绕在新城的面前,成为它天然的护城河。
河水流的飞快,发出了阵阵咆哮,即便冒死趟过这可怕的激流后,进攻方还要仰攻那地处高亢之地的城墙,这实在是不易!
梁军由此在汉水两岸止步,每日做势要攻打宜城和这座新城,但却迟迟不敢强攻,倒是那座被围的襄阳城,此时的攻防可谓空前惨烈。
梁将夏朗早已经报以必死之心,全力守城,燕军则是不计代价,日夜连攻。
激战多日后,燕军费劲了力气,硬是强攻不下……
那是因这襄阳城,地处南北咽喉,当年建城之人,都是南人为了防止北人南下,所以城建的如铁桶一般,高之难越,水泡不倒。
加之梁军也早早做了准备,此时城中并不缺粮,虽是箭矢发生了短缺,但夏朗也找到了方法。
他除了收集对方射来的箭外,还命人在城中寻找合适的材料加紧造箭,单单那口一声能远播三十里的大铜钟,就化作成无数的箭头。
燕军连日不下,气势渐竭,更无心和北进至宜城的梁军开战,双方渐渐相持,至此,襄阳一线的战局进入了新的阶段。
直到此时,向棠部的一些将军们,还对未能及时救援宜城耿耿于怀,若是此时宜城无恙,梁军完全可以挥军北上,直抵襄阳城下,解了襄阳之围!
为此向棠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直到附近的百姓又慢慢的从山区中返家后,这一说法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百姓中有人明确的说,宜城早在大军到来之前已经被攻克了,诸将听了却不太相信。有人又说,来自襄阳方向的一支部队,在这改道的河水口,曾修出一个城堡,和燕军相持了几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汉水改道到了旁边的山谷中,一场大水把城堡冲了个干干净净,那城堡的遗存如今已被淤积在水面以下,诸将听完也不相信。
但是向棠听到此说后倒是大吃了一惊,他先是派人带着那百姓去现场看了,后来自己也去过一次,可惜那河口位置,此时淤积的厉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别人不相信自己,这些百姓十分着急的说,他们不但曾经看到过那个土城,更是亲自参与了修建,只是如今山川已经易了形,汉水已经把无数的泥沙冲下来堆积成山了。
后来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证明,更是有几个痛哭流涕的人来了,他们哭诉着守城的经历,讲着那天早上的大水,那情节详细生动,听起来实在不可能是编造出来的!向棠问那支部队守将的名字,有人答,那人好像姓郑。
向棠惊的在心中啊声大叫,那封郑天乘写的信他是记得的,这几个人都被证实就是襄阳方面的守军,他们又道,那薄云谷的守将杨守忠献关投降了……
向棠的心里这才逐渐清晰!
向棠又急问,大水冲城后城内剩下的人去到那里?那些人却各有说法,有说被埋在城内的,有说逃进了西山的,有说逃往东山的。
向棠急忙的把最新的消息往江夏发出,不久就收到了大将军仲亮收复江夏城的捷报!三军将士闻讯后无不欢欣鼓舞,决战即将到来!
而此时燕军的主帅闻渊,越发觉得心力不足。
先是襄阳城久攻不下,部下早已怨声载道,接着前方又传来了厄木丸负伤的消息。
等到他亲自去抚慰完这位老部下后,军中又传来江夏城得而复失的消息。
闻渊心知形势已经逆转,此时处理完军务后,回到帐中已是夜里,一问部下,李邵和那个副将还是没有消息,闻渊不禁的勃然大怒,旁边一员将领道:“南阳军一直就是靠不住!”
“恩……”闻渊气的怒目而视,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不想听这些废话,更不想听发泄成分较多还带有挑拨离间的小人之言,他虽然早就对南阳军不满,但是要整治他们也不是今日。
闻渊大怒道:“离间军心者,该当何罪!”
旁边两员全身披挂的大汉上前道:“轻则五十军棍,重则斩首!”
“先打五十军棍!”闻渊怒喝之下,那人跪地求饶,但是顷刻间这员将领就被两个大汉拖出,帐外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为了一句说南阳军不好的坏话,就打了自己爱将五十个军棍,这背后闻渊其实早就有所深思。如今是关键时刻,他还要依仗南阳军,所以这个买卖闻渊稳赚不赔,或者说是一本万利。
打完了那人,闻渊的心情似乎更加低下,他慢慢的在想,那两个本来要今晚归队的南阳将领,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姑且先把时间往前推十个时辰,那还是清晨时分,一身威武打扮的燕将昝石染和李邵,领了一百多人,从燕军位于襄阳城北汉水北岸的大营出发,沿着河道一路往西而去。
此时不光是昝石染,那李邵也是一副新盔新甲,明光放亮,显得得意满满,而那昝石染,则穿的奇怪,他进了军械库,只挑选了一身皮铠,虽是简单,不过他穿起来相当合身。二人手下的兵将都带着干粮和各类物资,他们其实就是闻渊派出的亲兵,名为保护,实为暗中监督和观察。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距离襄阳城西二十里的地方渡过了河,然后又朝着前方的山脉走去,李邵问:“怎么走这么远?”那昝石染道:“形势所然!”
上到山顶,那昝石染果然提笔就画,李邵转头去看,那地图果然画的像模像样,不到中午,昝石染就把襄阳城西地形画的清清楚楚,手下兵将送来酒肉,二人毫不客气,大吃大嚼,好不痛快!
李邵见酒肉尚多,就分给了旁边将校一些,于是趁此机会,小声对昝石染道:“我记得兄弟曾经说过,大城不可淹,为何兄弟又要答应元帅去淹那大城?”
昝石染又将一口酒肉下肚后说到:“如果想去淹,也是可以的。”
李邵看了旁边那几人正在吃肉喝酒,于是轻轻问到:“此话怎讲?”
昝石染道:“大城者,上应星宿,下镇四海,如果时机成熟,那也是可以借人力去淹的,世上无不可淹!”
李邵道:“兄弟不妨多讲,大哥想听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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