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乘思索片刻,用手指粘了碗底的酒,在桌子上写出一个无字来。
马道长看完,笑道:“无,混沌之初也,亦可谓道也。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以无为本,无,非一切皆无,实一切皆有,有,正所谓无为而无不为也。我再看这位公子的笔势,轻快中带着刚健,刚健中带有几分迟疑,这说明公子外表洒脱而内心定是心事重重,万般头绪待解,我因而推断,二位乘水而生、是从北方而来、要去化解心中的谜团。”
郑天乘笑道:“道长以为何时可以解开谜团?”
马道长说道:“道成之日就解开了。”
郑天乘道:“还望道长说的仔细些。”
马道长道:“我看你们,不像商旅,不像是师徒,不像主仆,不像兄弟,出手豪爽,定是去求人办事的。”
正在说话间,只见一个妇人,带着两个老妈子,突然从店外走了进来,四下环顾,朝这边走来,那妇人见到马道长,急促道:“哎呀,好你个马道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我们家哪位,昨天被你整治的现在要断气了,你赔我条人命。”
妇人说话间,就和两个老妈子上前,一个老妈子扯左手,一个老妈子扯右手,那妇人撕扯住马道长胸前,只是说你这个妖人,快与我去见官,一时间酒馆里乱哄哄的,周围多是看热闹的人。
郑天乘本想去阻拦,但见顾仁使了一个眼色,也就正襟危坐,静观其变。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笑道:“王大娘子,你也真是,怎么找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去给你家那位瞧病……”那妇人带着哭腔道:“都是那街边的卖柴火的李老头说他会瞧病,让我去找他,结果他这骗子,骗了我昨日一顿大餐不说,还要害我家男人的性命。”
那马道长起初还在解释,什么没有大碍,再等一天,什么入药有个过程,但妇人一概不听。他欲起身要走,结果被三个妇人死死的抱住,两个老妈子此时也不拉扯手了,改成死死的抱住道长的两条腿,那妇人还是拼命的撕扯住道长的衣襟,只见那道长此时狼狈极了,发髻也乱了,衣服也开了,两个手刚刚去推了一下地上的妇人,那两个老妈子就杀猪般的哭闹嚎叫。突然也不知道怎得,道长那腰间的葫芦松脱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顾仁见状,出手捡起拭净。
郑天乘起身道:“大家稍安勿躁!容我讲几句。”众人在哄闹间,突见旁边一个俊俏的少年发话,声音清亮有力,顿时安静下来,两个老妈子也不哭了,只把头朝这边看来。
郑天乘道:“既然病人还未断气,在此打闹又有何益,再说了,既然是这位道长开的药不行,为何不找位医道高深的人来验一验。”
那妇人卖泼道:“你这白面小哥,说的倒是很轻巧,你是他什么人?”
郑天乘道:“我与此位道长素不相识。”
妇人道:“我家男人,命在旦夕,等你找来高人,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郑天乘道:“既然你家男人性命如此危机,那为何还在此处纠缠?”
人群中有人说倒是如此,妇人大吼:“我哪里有在纠缠他,他要是走脱了我去何处找他!”说完手里更加用力。
那卖酒的老汉出来说:“王大娘子,你家那位,你早该找个郎中去看看了,我记得也有些日子了,你尽找了些那些巫师神婆,这马道长昨天给你开的什么药?”
妇人道:“我后来何尝没找过郎中,但一一都没有效果,我不知道他开的什么药,昨天他去到我家厨房,出来的时候他包了一包黑乎乎的东西给到我们,我家里人有心,今日下人中有人尝试后说是不过是灶底的灰。”
酒馆老汉道:“马道长,昨天你到底是开的什么药?”
马道长整整发髻,捋了捋胡须,说道:“他家男人,去年冬里害病,肠鸣泄火,弱金遇水,得要土助,你若说这是灶底的灰确是不假,不过经我调配,这味药叫做坐地伏龙肝。”
人群里有人说:“骗子,这不过是人拉肚子喝点黑煤灰水的小把戏,简直是巧舌如簧。”老汉听得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此时,突然听见店外一阵嘈杂,两个小厮急急忙忙狂奔进来,来到人群中间的妇人面前说道:“夫人,老爷活过来了……”
那妇人听了,问:“你慢慢的讲,是怎么个活法?”
小厮道:“早间老爷的肚子咕嘟咕嘟响个不停,直到中午,说要去茅厕,刚刚已经拉了三次,最后一次,我听他说出来了出来了,就叫人去取来那臭物来看,全是那年前吞进去的符咒。”马道长听到,哈哈哈的大笑一阵。
那小厮又说道:“我去看时,早些时候那出血的症状也少了许多,这个连老爷都也说是。”
马道长说道:“你依照我的法子,把这包土喝完,就好了六七分。”
妇人又道:“那你的药还是不成,我听人家说什么华佗治病,药到病除,我要他好十分!”
道长把脚从地上人怀里抽出来,说道:“这个恕贫道无能。”
妇人还想要发作,那小厮脸上狞笑道:“夫人,老爷想请这位道长去府里,不知夫人……”
妇人说:“不行,我今日还要去梁真人哪里去,让他瞧瞧这人开的是不是真药,你说老爷今日拉出来了,你可知道那梁真人念经到今天刚刚四十九天,怕是今日早间感化了神明,让这人撞了大运,我们走!”
那小厮却有点问难,说道:“夫人,刚才老爷还说口淡,想吃盐菜稀饭,反复叮嘱要请道长回去。”
妇人大怒:“你这货如今越发不长记性了,等我回去再说。”
妇人转身就要,马道长喊了一声:“夫人等等。”
几人转身,马道长继续说道:“如昨日我说,这药一但服用,最好不要间断,期间不能进食荤腥,不可饮酒,还望切记。另外,昨日里我与夫人谈好的五十文的价格,望夫人早日兑现给贫道。”
妇人眼珠转了几转说:“你那药,不用上山去挖,不用炮制,也无需晾晒,是取自我家的厨房,我只能给你二十五文。我今天只能先给你十文,如果以后病好了,我感觉没问题了,我再给你另外的十五文。”
众人都笑了,道长说:“这样也罢。”说完只见妇人让一个老妈子拿出十文钱,仍在桌子上,众人都一声叹息。
马道长却面带微笑,捡起桌上和掉落在地上的钱,对酒馆老汉说:“依这钱给我打半葫芦酒,”老汉点头。
直到人群散去,马道长与郑天乘和顾仁再次坐定,道长拱手道:“让二位见笑了。”二人也都拱手回礼。
郑天乘问:“敢问道长住在这酉阳何处?”
马道长回答:“那西门外悬崖之上,有个山洞,住着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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