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大王掀起风雨渡惊涛骇浪,携狂风骤雨将宁舒压制在河面上,额前金丹阻挡五十弦落下,眼看就要将这个纠缠了许久的少年斩于河中,却没想到横生变故。
宁舒手中握着一截黑色的长钉,漆黑的犹如深渊,散发着一阵阵的煞气。
这煞气惊人,连河面上的妖气都不敢靠近。冲天而起,将夜空中的乌云都冲散了几分。
吞天大王感受着刺骨的气息,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是一枚墓钉,民间流传着一种风俗,凡是生前造有罪孽,或是死后尸体生变,装入棺椁后都要以铁钉钉死,以防尸体化为厉鬼出来为祸一方。
宁舒手中的这枚长钉,是当时那林中墓鬼所持,墓鬼本就是借尸修行的精怪,那尸体生前是一位大神通者,不知为何而亡,死后尸体不化,入棺后以长钉装殓,长钉吸收了棺材中尸体的煞气,变成了一件杀器,虽然在经过漫长岁月后威力十不存一,但对于望生境的修士足以构成威胁。
毕竟这枚黑色长钉当时直接击穿了宁舒超越望生境的肉体。
自北方山中回来后,宁舒问岳家兄妹要来了墓鬼剩下的长钉,此番南下也带在了身上,这一次刚好用上。
他手腕一抖,黑色的长钉撕破水浪,径直射向妖雾中的黑影。
破空声四起,长钉并没有任何温度,河水却发出烧红的铁块入水的哧哧声,迅速散向两边。
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水墙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长钉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穿过层层河浪,穿过妖雾。
速度快到只是一眨眼的距离,饶是吞天大王也只能在匆忙之下用额前悬浮的金丹迎上去抵挡。
只是接触的那一刹那,风雨渡方圆十里的地方都听到了一声如同山崩的巨响。
南帘村躲在屋内的村民们只觉得耳中不断地响起如同敲钟一样的嗡嗡声。
处在风雨渡正中的宁舒极速倒退,身上泛起紫气,像一个蛋壳一样将他包裹在里面,抵挡着扩散的法意。
而作为首当其冲的吞天大王则更为惨烈,长钉中煞气消耗一空落入河中,但以一身法力修为凝聚而成的那颗妖丹直接被撞出数道裂缝,只听得它怪叫一声,落入河中消失不见。
河面上的云雾散去,露出对岸的山林,在雨丝里依然有些模糊。
雨并未就此停歇,一滴滴打在风雨渡河面上,涟漪圈圈圆圆圈圈。
宁舒淋着雨,缓慢的走进河神庙中,将长剑放在身边,靠着柱子沉沉睡去。
当宁舒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河神庙外站着许多人,全部都是南帘村的百姓。
南帘村的村长在穆清儿的搀扶下走到宁舒面前,然后双腿一曲便要跪拜下来,宁舒见状连忙扶住村长,说道:“您这是干什么”
村长只觉得双臂下如同垫了一块青石,半点也下不去了,这才想起少年是修行者,随即放弃了叩首的念头。
“老夫代表南帘村家家户户感恩何公子救命之恩。”村长躬下身子答谢道。
“只是我等凡俗之辈何德何能,让公子愿意以命相搏,此举实在是过意不去,若公子实在拿那妖孽没办法的话,尽可以离去,不要因为我等而断了仙根。”
不待宁舒回答,村长便离开了,但很奇怪的是,宁舒从这些村民的眼神中看到了纠结与不安。
穆清儿留在河神庙前,看着宁舒身上的点点血迹说道:“何公子勿怪,只是村长心中也有难言之隐,那些言语勿要往心里去。”
“其实大家并非不想让你除妖,只是这般坚持下去河中已经没有鱼物供村里捕捞了,而且稻田菜圃下的水脉尽数被风雨渡抽去,邻里们整天都提心吊胆,无法安心”
宁舒并不开口,心中已然明了发生了什么,自己想要留下来为南帘村永绝后患,但因为自身的实力原因无法做到,只得这般僵持着,而这样的僵持对村里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毁灭。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的行为非但救不了村子,还会加速村子的毁灭,这样的行为,与河中的吞天大王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今日用上了禁器,都无法杀死河妖,只是令它受了重伤,更别说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
穆清儿看着沉默的宁舒,心中泛起些愧疚,她知道这个少年不同于以往所有路过这里的修行者,他必然是想要斩妖除魔,还村里一方太平的,但现实很残酷,百姓们不是不领情,而是实在没有选择。
“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转身就走的。”她心里这样想着。
这并不是什么恩将仇报,只是南帘村的村民们恐惧这件事,因为此前已经有过太多这样的例子,那些修行者败逃后,吞天大王便会将怒火撒在他们身上,比如封村,比如将这里变为寒冬,比如断绝商船来往,一直到现在的断水脉
宁舒并不因村民们的选择而生气,他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做接下来的事情。
河浪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是那吞天大王的嘲笑声。
宁舒低垂着眼眸,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回去告诉村长,三天后我会再出手一次,如果不能成功,我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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