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也不回头,轻声道:“那时候其实也咳嗽,不过有人帮着暖背心窝子,自然是没那么冻。”
“尽是这些胡话,难怪旁人到处传林家小公子风流艳名。”
秦苑清缓步走到林安之身侧,和他并肩立于风雨中。
林安之嘴角泛起一抹无奈浅笑:“不用避嫌?”
“都已经嫌了,避又有何用?”秦苑清淡淡地说道。
看她脸色不愉,想来这些日子在宫里过的也不愉快。
林安之笑了笑:“既然惹人嫌了,为何不去飘湘斋呆着?”
“哪有那么简单。”秦苑清说着,便是白了林安之一眼,“再说了,这事不也因某人而起,他却在旁尽说风凉话。”
见着秦苑清的神色,林安之哑然失笑。
从渔村归来将近四个月,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但不知怎么的,见着现在的秦苑清,林安之很难生出第一次见面的那种,宛若见到仙子下凡的感觉。反倒是多了几分亲昵,就仿佛是,这种表情的秦苑清,才是秦苑清的样子。
秦苑清半晌等不到林安之说话,便转头,正巧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俏脸微红,低声道:“上好的相貌,偏生是生出一双贼眼。”
林安之便又是轻笑:“心中有鬼,所以才显得贼。”
秦苑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风韵,倒是和祝霁月有几分相似。不过少了几分祝霁月的凌厉,却多了就小儿女家的俏皮。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小太监回来了。脸色有些微红,带着淡淡的酒气。
若是平日里,这丁点酒气,在春雨的湿气中,其实没那么明显。但奈何站在他面前的两位,一个是从小就五感敏锐的林安之,一个是八品中境的圣芯庵圣女,这味道就显得很是明显了。
小太监似乎也被面前的画面个惊了,心下疑惑,都说林安之和秦苑清这女人有些不清不楚。但秦苑清可是东宫那边的人,难道还不知道避嫌?
这女人啊,就是喜欢小白脸!
想着,小太监眼中便闪过一抹嫉恨。
“早听闻林大人和秦仙子交好,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不是传言啊。”小太监笑了笑,“圣上有空了,林大人随奴婢进去吧”
秦苑清嘴唇忽然微微翘起,似嘲讽又似轻蔑的笑了笑,之后便抬了抬手,朝着小太监招了招:“过来。”
小太监一怔,心说这是要哪样?
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秦苑清那微微一招手,就仿佛是有无限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两步。
“再过来。”秦苑清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和。
小太监便又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便回过了神。然后,就就秦苑清那抬着的手,轻轻扬起,之后重重地落下。
“啪”一声脆响,小太监捂着脸惨叫了声,便退了几步。
秦苑清淡淡地道:“你面前站着的是南院巡察使林安之林大人,你个小小的太监怎敢如此轻慢?我和林大人关系如何,那是我和他之事,也容得你个阉人在这里乱嚼舌根?今日这一耳光,便算是个教训,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胡乱言语……总管内务府便是你的去处。”
小太监满脸惶恐,躬身拘礼,颤声道:“奴婢知错了,秦仙子恕罪,秦仙子恕罪!”
秦苑清也不理会他,转头望向林安之,便见着了他那嘴角挂着的浅笑。秦苑清没好气地道:“就知道笑,还知道什么?这些个小人,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便当你好欺负。南院巡察使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着,就只知道欺负弱女子,便连这么个阉人也收拾不了了?”
这番教训很有些家中母老虎的风范,林安之看着便觉得很是享受,恭恭敬敬朝秦仙子行了一礼,道:“安之受教了。”
知道林安之的性格是如何恶劣,秦苑清也懒得再和他瞎扯。
“别让陛下久等,快去吧。”
“是。”
林那只抬手,便抓住了油伞,顺带着抓住的,还有那握着伞柄的柔嫩小手。
“少了些什么,便总觉得心头不踏实。”
秦苑清大窘,赶紧松了手,把油伞给了林安之。
林安之这才轻笑着,跟着小太监一路往御书房走去。
小太监在前面带着路,越想便越是觉得今日受了奇耻大辱。
秦苑清那女人,不过是仗着太子宠爱,怎么敢这么对他?
真以为自己是东宫的人,还有个什么圣芯庵圣女的称号,便真的能为所欲为了?
小太监心头冷笑,你不让我乱嚼舌根,我不乱嚼便是,如此便不能传点风声出去?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损人的法子。
心头琢磨着,便已经到了御书房。
进去通禀了声,便跟着林安之进了门。
房门内,那个一身明黄长袍的男人坐在书桌后,正欣赏着一幅书画。
林安之看了一眼,神色便有些诡异了。
这幅画竟然是《百鬼夜行图》,而看这画的画工和那地藏菩萨左眼中比米粒还小的“林”字,林安之就知道,这边是自己流传出去的几幅赝品之一。
“安之怎么这么许久才来,快过来,帮朕鉴定一下这幅画。”神宗皇帝笑着说了声,之后才抬头,便见着手持油伞却浑身湿淋淋的林安之。
他一怔,便失笑道:“怎么带着伞还弄湿了全身?”
林安之还没说话,那小太监就笑道:“圣上有所不知,林大人听到您召见,便冒着雨赶过来。也是到了御书房外那小桥的地方,才有秦仙子来送了伞。那时候,身子早就湿透了。”
神宗皇帝似笑非笑:“原来如此。去找身合适的衣裳来,别让林大人受了风寒。”
小太监躬身行礼:“是。”
“来,帮我看看这幅画。”神宗皇帝笑着招了招手。
林安之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弯着腰走到近前。
“和长风诗会上,西晋居思明所携的那副一样,也是赝品,都是出自微臣之手。”林安之说道。
神宗皇帝笑着看了看他:“那是不是也要烧了?”
林安之无奈道:“陛下不是那西晋居思明,微臣便是胆大包天,也是不敢烧的。”
“你也知道你胆大包天啊。”神宗皇帝轻笑点头,言语间若有所指。
林安之也不接这茬儿,道:“其实烧了也不是不可,微臣在出云县的时候,便把真迹弄到了手。年前来皇城,便也带上了。若是陛下喜欢,微臣回去便命人送来宫里。”
神宗皇帝开怀大笑,道:“难怪太子和老二都说你是个猴儿精。”
正说着,小太监便取了衣裳过来。小心地伺候林安之换好衣裳,便站到神宗皇帝身后,低眉顺眼的候着。
“坐吧。”神宗皇帝说道。
林安之看了看左右,也没见着凳子椅子的。那小太监倒是很机灵,迅速奔了出去,很快搬了根圆凳进来。
“听说你阴水湖受了重伤,现在身子如何?”神宗皇帝问道。
林安之淡淡地道:“修为废了,其他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偶尔还有些咳嗽,但都不打紧。只是小毛病,微臣自己配几服药,吃了便好。”
神宗皇帝眉头微颦,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光芒。
“这些江湖人物当真是越来越过份,朕念在当年的情分,没有对他们下狠手,但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敢截杀朝廷命官。”神宗皇帝冷声道,“那夜雨楼主南院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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