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朗提着包裹陷入沉思中,二小姐的说辞倒和窦公的吩咐一般无二,只是二小姐好像更上心一些,那林祈年占据的曲门边境之地,如今反而成了香饽饽。
那崔公子的笑容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事情有了变化?
钱朗寻思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提着包裹下楼到大厅中等待。
楼下的房间逼仄的很,只有一张张紧挨着的床,他这次带来的幕僚和仆从都住在这些房间中。
钱朗捏着鼻子皱起眉头,看着僵硬污浊的床铺上跳蚤蹦来蹦去,弥漫着苦力汗水腌出的酸臭味儿。
他虽然不是出生大富之家,但也从来衣食无忧,没想到下房的条件能差到这个地步。早知道就不该出这个头,何况也未必能从窦二小姐那里得到什么关注。
钱朗坐在床上无心睡眠,他这个小间和大通间只隔着一块布帘,仆役们的鼾声此起彼伏,恍若阵雨前的闷雷滚滚。
等到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刚准备忍着臭味儿躺倒睡去,外面却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谁?”他警觉地坐正身体,循着声音问道。
“钱知县,我们白天见过面。”这声音听起来甚是温文尔雅。
钱朗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手摇着折扇站在门口。
“崔公子?”对于大名鼎鼎的云都四君子。钱朗早就如雷贯耳,渴慕并希望能够结识,如今其中一位就站在他的面前,心中的激动难以平复。
“崔公子,崔公子深夜到访,下官没有准备,实在是……”
崔召陵用扇柄抵住了鼻子,这地方实在是太臭了。
“不需要你准备,我们换个地方谈,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驿站外面的荒野中踱步,崔召陵在前方轻步飘摇,钱朗微微躬身跟着,表现出对偶像的谦恭。
“钱县令这次前往安曲任职,窦公可有什么嘱咐?”
“这个……”钱朗为人谨慎,不肯轻易吐露恩师言行。
“对我也瞒着?”崔召陵展开扇子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窦公急切想拉拢这位新任九曲关总镇,希望能在凤西与阉党扳回一局,所以让你尽量与其搞好关系。”
钱朗拱手称是:“不愧是崔公子,猜得分毫不差。”
崔召陵挥扇子笑笑,对这种拍马很是受用。他故作长叹一声:“可惜啊!”
“可惜?”钱朗只能当个糊涂的捧哏。
崔陵召突然转身,目光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钱朗躬身垂袖,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钱县令可知我和二小姐为何出现在这凤西荒野驿站中?”
“下官不敢妄自猜度。”
崔召陵负手笑道:“无妨,你猜猜看。”
“难道说,崔公子和二小姐,是从九曲关归来?”
“看来你还不算笨。”崔召陵抬头,胸中兀自气愤难平。尽管他做了掩饰,但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钱朗大胆猜测:“崔公子和二小姐这次是无功而返?”
“岂止是无功而返,这林祈年是个狂妄好色的小人。窦公远在千里,不能辨别其面目,但我这一遭冷眼旁观,才发现其德行败坏,好色无义。按理说我和二小姐联袂来访,应该算是给足他天大的面子了吧,又送上五件珍贵礼物,更是诚意满满。岂料此人早已江府勾搭在先,与那八虎卞常胜称兄道弟!在酒席上对二小姐……,算了,不说了。”
“窦公的这一番诚意,算是送进了狗的肚子里。”
钱朗沉默不言,心中多有疑窦。
“此人已经完全投靠阉党,成为阉党走狗。钱县令你前往安曲县,明白该如何应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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