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憋着一口气,狂挥着斧头前冲,骇得夏侯龙连翻了两个跟头,从背后掏出一鞭,奋力横挥!
“铛!”
莽汉手中的另一个斧头被击飞出去,在铁链的牵坠之下跌落在岩面上。
“他没斧头啦!!杀!”
“嗨呀!”十几名长枪兵冲上来挺枪齐齐地插入他肚腹内,卯足了劲推着他连冲十多步顶到了那大石上。
莽汉可拔山岳的力道终于用尽了,下巴朝着天空仰起,被鲜血粘结的胡须仿佛秋日草原中的苍黄的蒿草,坚韧,顽强,不屈。
他大睁着眼睛,黝黑的眼眸子里有蓝天白云飘过。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孩童倔犟可亲的小脸,还是看到了他点头时的乖真无忌。他或是想到了道人对他说的话,‘吾赠与你一缕纯阳真气,可护你于临危不倒,保忠臣遗孤周全。’
真气总有耗尽的时候,那孩子也应该跑远了罢。人活一口气,是来自于天赐,当然要还与上苍。
他张开了干裂血污的嘴唇,对着这群山之上的天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苍凉,激越,悠远,超越了岁月的羁绊,重归了生命的轮回!
血洒苍穹,斧正天下,他做到了!
“哈!哈!哈!哈!哈!!!!”
远方松林中奔波逃命的妇孺陡然停下脚步,双腿僵直,身子立起。耳听悲沧笑声传来,后方青翠松林层层震荡,鸟雀惊飞,孩童回首望向来处,满眼泪水。
仪山脚下,百顷松林,十八里岩石滩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千策玄卫折损近半,马上冷面将军,动容不已,不由抬头感慨:“此人悍勇冠绝天下,匹世无双,我等自愧不如!“
手持十几杆矛枪的军士们目光惊骇,依然死死地抵着莽汉的尸体,双手攥出了血与汗水,仿佛他们只要松脱片刻,那凶神就会从矛枪中脱出,扑过来将他们的脑壳打破,头颅拍飞。
半面甲将军也不敢确定此人有没有死透,只好低声下令道:“你们谁过去,探看一下此人还有没有鼻息。”
众军士面面相觑,脸色惨白,竟无人敢上前试探。
夏侯龙捋着苍色胡须说道:“他肠腹已被矛枪捅烂,经脉尽断,鲜血流干,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崔公公从马上跨下来,旁边军士连忙上前扶住,他提着官袍的下摆说道:“夏侯道长可上前一试罢,咱家再赠你三十两金子。”
夏侯龙想起刚才的险恶瞬间,顿时胆寒地摇了摇头,那两个军士的半截身子还躺在他脚下呢,两人肠子里的血水污物也溅了他满身,那样的惊悚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我加到五十两!谁去!”
众军汉们纷纷摇头,崔公公气得抬起脚在这些军汉们的身上乱踹:“懦夫!太师每年花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里面自然有久经战阵胆壮之人,其中一名身形粗大,长着倒三角眼的汉子自告奋勇举起手:“公公,既然无人敢上,那我来上前试一试。”
他走到莽汉面前,当然不敢大大咧咧地探上去,只侧着身子将臂膀伸展,手指颤抖着伸向莽汉的鼻端。众军士凝神静气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他拆一颗特大号的炸弹。
“没气了。”汉子如是说,他拍拍胸脯走回到队伍中,瞅那脸上傲气的表情,就像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崔公公挥动袖子摆了摆手,对那些依然顶着长枪的军士们说道:“行了,都撒手吧。”
没想到众人一撒手,死去的莽汉也可能是肌肉抽动,架在大石上的手臂自然垂落了下来。
“啊呀!”
靠近大石的前排军士倒伏了一片,崔公公更是吓得连滚带爬,连乌翅帽掉了都不敢去捡,只感觉一道腥骚热流刷刷齐下,裤腿湿掉了半片。
众军士自然不敢笑话他,连忙捡起帽子递还到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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