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云雾一荡,诸佛退散。
不过此时,姬夏的额上却是汗珠密布,面色惨白,连诵经声都微若蚊吟。
宽大的月白色衣袖里,修禅人轻捏着少年的手腕,吐出了一口浊气。
日日牵船打坐,修了三月古法,而今拾阶不过三千步,师弟本不该如此不堪才是。
莫非是被人下了手段?
想到此处,李仲抬首,佛目如炬,将仙山画卷的一角焚作虚无,威胁道:“知命者欺洗尘辈,姑娘这是违了规矩。”
群鹤舞空,画中大雨淅沥,却是扑不灭佛门火焰。
“怎么,你们佛门的规矩只许你恃强凌弱,偏不许我也这般作为?”
蜃兽一族,世代守护仙山,昔日被佛祖如来羞辱的那一条老龙,就是大蚌吐珠、入海化龙的存在。
也是由此,和修禅人的相逢并不是偶遇,而是蜃兽白芷自己撞上来的。
只是,她本想着羞辱李仲等人一番,却不想反被修禅人欺辱。
业火在一角青山上肆虐,愈演愈烈,楼阁亭台坍塌成灰,琉璃砖瓦散落一地。
“若姑娘执意如此,那李仲今日偏就要恃强凌弱一回了。”
蜃兽白芷见自己千载苦修朝夕毁去,顿时慌了心神,言道:“我观想仙山,这青石亦是仙人所筑,用来考验门下弟子。而今他心志出了问题,过不了关,又与我有何干系?”
言毕,李仲垂眉不语,画卷上的火势却是一顿。修行界的仇恨,最大莫过于毁人修行的根基。他孤身一人倒是无妨,只是小师弟访仙心切,若是与蜃兽结怨,日后仙山一行怕是会徒增变故。
“师兄,我无碍。”
姬夏冷汗淋漓,有些体虚,手中的佛经被汗水打湿,墨汁晕染白纸。
“方才,我回到了洛水之畔,瞧见漫天的刀光剑影,有长生来客漠视岐山,三具黑棺横立虚空。修士熙熙,皆披血衣,黄土之上,伏尸百万,洛水似黄泉。”
修禅人合掌,道了声“罪过”,言道:“只一幻境罢了,师弟切莫挂记于心。”
步于三万青石阶之上,或可入梦修行。幻境亦真亦假,深陷其中则身死道消,唯有明悟本心方能脱身。
“姬家的小家伙,你是如何醒转过来的?”
仙山画卷中,蜃兽白芷似乎对少年起了心思。
姬夏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言道:“小子只顾打坐念经,诵经一卷过后,刀剑入鞘,亡者魂归,幻境不攻自破。”
仙山一楼阁中,有女子抚琴,弹的是一曲大梦谁先觉。
沉吟良久,女子又言道:“莫说我以大欺小,青石路承仙山之志,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掌控它。不过,你若是能够再行三千步,我就赠你一道仙缘。”
姬夏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仰头灌下了几口药酒,却是问道:“能渡我去仙山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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