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阶两侧,幢幢亭台楼阁错落云端,琉璃砖瓦,红烛灯笼。
“昔日我在西漠,听老僧讲经的时候提起过,仙山有十万八千砖,用以考究门下弟子的功底。”
修禅人李仲牵着姬夏的手,拾阶而上,抬腿落足,步步生莲。
“你修的是大乘佛法华严经,比之仙山上的法也不会差。不过,你劣在修行时日过短,即便是借了三月潮汐风浪修古法体术,而今也不过堪堪迈入洗尘第二境。”
姬夏一言不发,稳步跟在师兄的身侧。
洗尘,一境百载阳寿,臻至第六境可悟道术而知天命。不过,这前三境易渡,后三境却是难登。
普天之下,大多修士都困囿于洗尘后三境,碌碌余生,枯坐三四百载不得寸进。
“我修禅五十余载,方知天命,师尊言我有真佛之相。不过,西漠佛门立教千载,尚且只出了三尊长生真佛,李仲不过是一介还俗布衣,志在醉生梦死,怕是会辜负师门厚望。”
“不知师弟向道之志,坚否?”
一袭月白长衫在云雾中浮沉,青砖长梯之上,姬夏默诵佛经,只觉步履愈发沉重。
想来,这蜃兽观想仙山万象绘就的三万青石阶,并不容易攀登。
他贵为古老氏族的嫡脉公子,自小阅书观经,对于修行一事也知之甚详。
师兄修禅五十余载而知天命,如此天资,即便是放到中州七十二城疆域也排得上号。
在中州,姬家有姬子,名玄卿,三百岁叩响长生之门,被誉为“圣贤之资”,当年亦是苦修了三十余载才迈入知命境界。
而这位姬子大人,就是姬夏的父亲。
“千年之前,骨族遗脉兵起蛮荒,是我姬家先烈血洒洛水,这才令其止戈。后来,圣地接风城的阁老们念人族姬姓一脉阻敌有功,怜惜埋骨岐山之下的万千寒骨,于是放言千年之内,各势力不得染指我姬家寸土。”
“当下千年之期将满,虎狼环伺,风雨将至,姬夏恨不能立地长生,于洛水之上醉酒提剑。”少年轻“呵”了一声,却是反诘道,“师兄,我心志可坚?”
李仲口念南无,叹息道:“戾气过重,于修禅无益,此行之后,罚你多抄些经文。”
姬夏应声称是,却是自怀中取出一卷佛经,径自诵读了起来。
“常念还俗归家,有愧于佛门,不过而今寻到了小师弟,也算是善事一桩。”李仲摸了摸姬夏的脑袋,面目淡然,看不出悲喜。
云雾飘渺,突生金光,自青砖两侧升起百座莲台,其上有看不清面目的老僧合掌闭眸。
乍时,百位老僧齐齐口吐佛言,声若钟鼓大吕。
“孽徒,你还俗蓄发,是为离经叛道,可对得起佛门对你的栽培?”
李仲视若无睹,挥袖间有业火焚莲,火莲似狱牢,困佛于红尘。
“一入空门,终身为佛徒。大蚌姑娘不懂佛门诸事,就莫要扰常念清宁了。”
修禅人垂眉浅笑,步履未停,又嘲了一句:“再者,窃听他人之言,也非君子行事。”
画卷中,有一婀娜女子轻咬贝齿,低声骂道:“哼,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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