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崇闵牵着缰绳,将马儿拉起,扯了扯嘴角,嘲笑道:“原以为父亲一直念叨的故人是个人物,今日一见,却是难副其实。”
不敢再入朝歌,无甚魄力,懦夫也。
“颜先生只是一介书生,算不上什么人物。”姬夏醉醺眯眼,牵起颜幸的手,浅笑道,“千古风流,能有几人?吾等手捧圣贤书,依旧难望先人之项背,所以夜里独酌喟叹,哀吾生之须臾,羡风月之无穷。”
众人听了姬夏的这一番言论之后,皆是难掩悲怆。
酒中人最是情深,也最容易伤情。
不过,崇闵却是不为所动,大斥道:“既是如此,你何不去死?”
姬夏哂然一笑:“吾之所求,不在于争一世之长短,而在于争一世之枭雄也。”
说罢,他举杯对天,邀日同饮,放肆大笑。
“公子醉了。”青烟阁的美姬嘀咕了一声。
“不,他没醉。”红袖流下两行清泪,玉手紧紧攥着衣角。
若是长公主瞧见了公子恣意诵诗的样子,定会心生欢喜。
彼时,崇闵不肯罢休,对着颜幸躬身一礼,大喝道“两百年来,家父一直有愧于先生,他余生所求无非有二,一是桃李满天下,二是和先生公允对弈一局。为人子者,不忍见之遗憾终老,所以策马来此,请先生再入朝歌!”
十数位止戈城学子也躬身作揖,大喝道:“请先生再入朝歌。”
他们态度诚恳,礼数周全,颜幸见此怅然一叹,竟是有些意动。
颜幸和崇侯虎曾同在朝歌草庐授学,了解过此人秉性,他能看得出崇闵所言并不虚假。
只是,昔日算计他的除了崇侯虎外,另有商皇、申公等人,一入皇都,身不由己,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去,不去。”姬夏指着崇闵等人大甩衣袖,叫骂道,“颜先生是本公子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他哪也不准去!”
大商皇都,藏龙卧虎。
多日前,子辛就遣来了八百南越骑阻杀,他们若是听人怂恿,再去朝歌,岂不是自寻死路?
“今日本公子买酒,与天下人共饮,你莫要挡了我的道。”姬夏抽出悬在颜幸腰间的听泉剑,颇为嚣张地比划了两下,“本公子今儿个心情好,你现在走,我不杀你。”
“你是何人?”
从旁人的言语中,崇闵得知了面前的少年是岐山姬氏一脉的公子,可如今的姬氏势微力薄,此人又为何行事没有顾忌?
然而,姬夏并未回答,只是提剑上前,尽一身之气力,砍向了牵马持枪的崇闵。
“听不懂么?本公子让你滚!”
崇闵冷哼一声,横枪于顶。
然而,颜幸的听泉剑乃是六品之巅,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只听得一声脆响,枪身断作两截,眼看着剑刃就要贯穿头颅,颜幸终是出手扯住了姬夏的衣袍,阻下了这一剑。
他看出来姬夏是趁着酒劲出的剑,不计后果,难以收剑。
“尔等回去吧。”他规劝道。
崇闵只觉头上有些发寒,生死一线,他终是明白了,这姬夏是一个疯癫之人。
他入知命不久,体术修为也有洗尘第八境,可方才那一剑,全无技巧,气力却远在他之上。
岐山何时出了这么一个麒麟子!
怪不得,颜幸甘愿入他麾下,为之护道。
崇闵见事不可为,也不再强求,阔声道:“半月后,家父会在朝歌草庐摆下棋局,他说了,先生一日不去,他便等上一日,先生一年不去,他便等上一年。”163163xia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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