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日的到来,游园赏花的闲人慢慢退去,一批批砥砺武道的修行者蜂拥而至。
洞溪里三大家主居安思危,私下会晤,达成一致,寻回宣侠,请求召开【洞溪里会】。
历代宣侠皆独居深山,远离闹市街巷。
这一日,三大家主来到封宣侠所在山峰,毅然决然地推开那扇尘封许久的篱笆木门。
对他们而言,这扇木门祖上百年都无人问津。
“岳家主,有劳您先。”
庄家主与袁家主私下各退一步,愿遵岳家主在此期间为三姓之首。
岳家主当仁不让,站在露天宅院中,“岳姓家主恳请宣侠出山。”
封宣侠走出屋门,对他们三人谈不上喜恶,不过是各自立场不同。
宣侠遥领三姓五家七户,何尝不曾受过他们的恩惠。
封名英侠,需要一里公户一百人许可,联名举荐当地学塾。
封名昭侠,需要三老点头认可,交由当地宣侠封正,继而转呈一县显侠过目。
所以,封宣侠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更不可能视而不见。
封侠,首重恩义。
不懂知恩图报,如何回馈乡里?
“岳家主,不是我不愿出山,而是关丛山从中作梗。三姓五家七户已有缺漏,使得封里之界碑惊现裂纹,因此害得我一身修为波澜起伏,再难以一己之力镇压洞溪里的武运。”
三大家主神色骇然,交头接耳,竟然无人知晓界碑裂纹一事。
“敢问封宣侠,界碑一事可有挽回之法?”岳家主沉声问道。
“非三姓五家七户之人皆会于此不可。”封宣侠哀叹回道。
封禁洞溪里的十五位钦侠后人以血脉气运镇压界碑,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时至今日,桃氏一脉黄婆婆不知所踪。
洞溪界碑漏洞乍现。
关丛山不知从何得知界碑一事,趁机在无人监察之时毁坏界碑,使得界碑镇压气运一事折损百分之一。
“若无桃氏后人坐镇,以我封家血脉为祭,最多镇压十日不崩。”
三大家主吓得面色惨白,一时间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洞溪里龙蛇混杂,无人不是递炤关之上的武者,一旦失去了界碑的扼制,届时没有书院坐镇,整座洞溪里必将毁于一旦。
“我们星夜启程,请书院派遣经师携气运重器坐镇可否?”岳家主思量后问道。
“此事可行。”封宣侠心知肚明,“但我奉暘郡并无书院。”
三大家主面色惨然,何尝不知奉奉暘郡并无书院,可坐以待毙谁又甘愿如此?
“十五户中,李氏一脉仅剩好似风中残烛的李成蹊一人,若他再出点意外。。。”封宣侠难以想象地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洞溪里会毫无意义。”
三大家主心中戚戚然,来时本为寻求一线生机,没想到反而更失望。
“界碑被毁,不可外传。”封宣侠提醒道。
“若关丛山执意泄露天机?”岳家主问道。
“我与他有武者誓言,十日内绝对不会泄露。”
“除你我外,可有他人知晓?”岳家主再问,声音中已动了杀意。
“据说冉家老祖修有天眼,想必已看出其中蹊跷。”封宣侠接着说道,“非我洞溪里人来此,一身神通战力悉数被禁,绝不可能破坏规矩。”
“当务之急,保住李成蹊。”
三大家主心领神会,匆匆告别封宣侠,各自散去。
“果然是界碑出了问题。”根老遥遥叹息,“狄婆婆,可千万要护好你的宝贝孙儿。”
“不劳你费心,老婆子在此,进金定会安然无恙。”狄婆婆躺在竹椅,悠闲自在。
尽是些不入眼的腌臜事。
毁了好,毁了好,一了百了,回头带着进金远走高飞。
“界碑被毁不会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根老没来由地想到,“十五户的气运反噬,狄婆婆你可吃不消。”
“老头子别整天胡说八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老婆子再不喜洞溪里,也不会做这等下作事。”
“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洞溪里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若没了界碑镇压,老头子就真的要流浪天涯,四海为家。”根老既是庆幸,也是叹惋,“届时去哪里能见着朝思暮想的狄婆婆你。”
“滚滚,别想来嚯嚯老婆子我。”狄婆婆掐断了联系,起身抚摸着这株与自己同岁的枣树,满怀思念,“去日苦多,早生贵子?”
“不知羞的男人,独留我守着这一份家业,坑骗了老婆子我一辈又一辈,也没见托梦说一声好。”
“到头来,这份家业还是被那群害你赌上性命的窃夫给葬送。”
“那糟老头子处处惹人不喜,唯独有句话最中听,窃夫人人该死,只管打死,有益无害。”
“李成蹊啊李成蹊,若你能打死那个做了窃夫的炅横,老婆子送你一桩天大的造化又如何?!!!”
微风中,狄婆婆喃喃自语,一片枣叶自然落下,随风飘荡,直到飘落在李成蹊的脚下。
“春夏之际,如此生机盎然的枣叶怎地频频凋落。”李成蹊颇为惋惜地捡起枣叶,十分珍惜地藏入怀中,然后兴高采烈地去后厨搬运酒箱。
“傻小子,连片破叶子也当个宝。”燕子矶在一旁嗤笑道。
“世间造化,唯有缘者得之。”李成蹊回以颜色。
若是炅横在此,肯定会不屑一顾地说,“若我统统打死,岂不是说我也是有缘者?”
但是燕子矶听了这句话颇为赞同,“可不是有缘者得之,先前根老说让我去杨树林找个宝贝,也没见个声响。”
李成蹊搬起酒箱,理所当然地说,“等晚上你陪公子哥练完,我也空闲下来,咱们再去一趟杨树林。”
燕子矶不知,李成蹊可知。
木之鱼必在杨树林。
燕子矶犹豫再三,不知去或不去。
“痴长了我几岁,怎么如此婆婆妈妈,像个小娘们。”李成蹊学着酒客的劝酒词,打趣地骂道。
燕子矶怀中抱着酒箱,不便用手打他,只好一脚踢出,“你贫嘴的本事倒是数一数二,也不知小姑姑怎么就看中你的。”
李成蹊连忙侧身躲开这一脚,面色含羞地小声问道,“子矶,你说娘娘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燕子矶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回道,“姑姑的美是娇艳,也是真的好看。”
在燕子矶的眼中,自家姑姑肯定是不如葵儿姑娘好看的,但比颤巍巍的夏家女人、女扮男装的望春心肯定是好看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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