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少钱吧?”
“怎么说呢?为了工作方便,瞒着你嫂子我抠了几年,才积攒了万把多块钱,不够,还借了几百块钱才买了这部车,哎呀,公司的车总不能归我私用呢。”自途说着还搓搓手,像经济很窘困的的样子。
“呵呵,也难为你了。”应声熟知自途是屁股一转能说十八个谎的人,揣摩着这个二货的车就是勒的别人为夺标托他送给自己的贿金,虽然无法一下子确定,但应该是仈Jiǔ不离十的事情,也就打着哈哈随便应对几句,似乎真的是话不投机谈不下去。
“歩书记啊,我昨天来的,没有碰你人,呵呵。”自途还是忍不住先说开了。
“称书记就生分了,自途啊,你还是叫我应声好,唔。这个,你昨天来给一芳送了八万块钱?”
“哎,那是受人之托,表一个心意呗。”
“我问你是不是八万块?”
“是,是的。”
“是的,是多少?”
“八万,意思是小了点,事成之后,还要重谢。”
“呵呵,口气不小,我还从来没有一笔经手过八万块的。”
“是是是,歩书记,哦,应声,是你人好哎,正派。”
“疏浚工程结束后,还想再揽河边的工程继续做?我问你,是你的哪个表兄托你找我的?”
自途脸露出诡异的笑容,显得很神秘的说:“哪里是什么表兄?是一个重要领导的亲戚。”
“是哪个领导?”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能帮忙把这些工程拿下,对你我都有好处,不光是钱的事,还会影响到今后的前途啊。”
“乖乖,还能升官发财,是不是啊?我一个从小离开父母的人,现在都已经当乡里书记了,还能升到哪里去?有人恨不得我去坐牢才开心呢。”
自途觉得应声话中的味水不对,嗯嗯嗯有些尴尬的说:“说笑吧,没有的事啦。”
“自途啊,问你钱是谁的,你不肯说,那就别说了,说了大家为难;哪个委托你送的多少钱,你还退给人家多少钱。这个八万块钱我是一分也不会收的…………”
“不不不,不,挖河不行的话,还有后边的工程好做,你不收,就是为难我了,兄弟!”
“我不是为难你,我是在救你,你原数退给人家,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不好?”
“疏浚江海河我们承包段的任务,公开招标;后边的配套工程,再另行招标,只要我在位置,没有谁能走得了后门。”
“这个,我信。”
“有的人见钱开脸,我现在是谈钱色变,懂不懂?昆仑山公司为销售第一台样机支出两万块钱的事,不是赵老担当替我挡枪,我就去坐牢啦,你知道的了。”
自途如坐针毡背脊冒汗,颤抖着说:“那,是那个财务科长乱咬人的。”
“后来还了我和赵老的清白,赵老说就不追究是谁嚼的舌根了,这是把人往死里边整的,对不?咱们是多年的同事老朋友了,相互知根知底,你懂的哟,啊。”
“是是是,是的,这么多年自途我有点自我糊涂,有些对你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兄弟大人大量,这次这个忙你要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了。”
“你把这个钱呢,退给人家,和人家说清楚,就是帮你也帮了我;为什么我把你约到我家里来而不去乡机关,就是兄弟之间有话好谈,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你为村里、为公司做了哪些事又是怎么做的,你自己心里不是没数;要是等我把你送来的钱往纪委一送,由他们对你展开一下调查,恐怕不光是不让你打招呼的公司参与竞标那么简单,大家的脸都不好看啊。”
“歩书记,我听你的。”
自途浑身汗毛乱竖,心想再有后台也经不住纪委的调查,就灰头土脸的把钱拿回去了。
自途走后,陈杰专程来找应声,说是陈书记叫他来的,希望给县建筑公司一部分疏浚任务,并说建筑公司按潜规则运作。应声心想,县建筑公司不是改制了吗?传言陈书记夫人做了不少工作。陈杰是拉大旗作虎皮,还是真的陈书记叫来的?不管怎么说,如果陈书记知道陈杰把他直接抬出来,恐怕会急得免了他的职不可。对于这样重要的客人造访,应声能怎么办?敷衍一下呗。
在招标会议,厚强以成本价中标。自途介绍的领导亲戚的公司和陈杰说的县建筑公司的人都看傻了眼。有人笑厚强为什么不通过应声直接拿下工程多赚点钱?他说得很豪迈,为建设家乡美好家园,多做点贡献少赚点钱,应该的,只要不亏本就行;再说,我厚强是坑朋友的人吗?
让应声费解是,此次招投标找他疏通关系,自途不肯明说钱是谁的关系户委托送的,还说对升迁有影响,而陈杰却毫不掩饰的把陈书记亮出来。应声回想起昆仑山公司新厂房基建议标的往事,那时陈书记就为县建筑公司打过招呼,传言陈杰由于讨好陈书记还被提拔为工商局长。
应声把这些过去的现在的、明里的暗里的事联系起来一想,他估摸着还真与陈书记有关系。假如是这样的话,应声被纪委调查和这次惩戒性的安排去党校学习,结束后又迟迟不安排工作,这就不仅仅是昆仑山公司所有权变更的原因了。
应声长长叹了一口气,县里陈书记和自途、陈杰这些人物灯儿,不都是一路货色吗?怪不得在处理昆仑山公司的问题,他们配合那么默契,下手那么狠重!哎,他们位高权重,对一个部门一个地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如果律师于春和记者郭亮都无能为力的话,自己作为一个等待安排工作的普通党员,又怎么能与他们抗衡呢?他不禁为昆仑山公司下一步的走向担起心来。
应声深情的凝望着远去的江海河,他想向她寻找答案。当时河道疏浚时栽下的一棵棵“大抵三尺强”的松苗,仿佛撑开了绿伞,暮色中,两岸的青松与江海河水融为一体,像披着青纱的巨龙奔向远方……
蓦然,似乎耳畔有一种呼唤“要学那泰山顶一青松”。是的,这是父母含冤入狱自己成了孤儿后,一芳、众辉、厚强和进炎等一帮小伙伴叫他一起去看的电影,京剧《沙家浜》里的一段唱词,令人回肠荡气;印象尤为深刻的一句道白是:胜利往往就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叫人无不感到气势磅礴而热血喷张。
这次被派到党校学习,虽然是因昆仑山公司问题带有惩戒性质,但是收获十分丰厚,在大是大非问题尤其是对人民利益的认识得到升华。为多数人还是为少数人谋利益是社会主义制度和其他一切制度的根本分野,人民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是衡量真假**人的试金石。“为人民服务”是我党一切工作的根本宗旨。人民战争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一是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人民,一是战争的主体是依靠人民,人民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鲁迅先生曾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取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应声的脑海里闪现出道道红光,家乡老一辈的老赵、老洪,自己的父母正光、兰芝,发小众辉、厚强、进炎以及妻子一芳,叔叔会民,老师言骏、年良、陈麟,哥哥广志、应石,同学丽艳、于春,乡长老范,村书记学童、水波、柏青,政府办张祥,公证处金诚,工商局小龚,明所长、包所长,还有新结识的记者郭亮……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或透露出刚毅和果敢,或蓬勃着智慧和灵气,或坚守着公平和正义,多么可爱的人们啊!在他们的身,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又怎能说他们不是一株株挺立的青松?他们就是当今中国的脊梁。
看着新疏浚的江海河的粼粼波光,河面运输的船只南来北往,河两岸的基建已经开始动工,应声想象着这里很快就会耸立起一片片富庶繁华的农民新城,心里难免激动,产生立即参与其建设的冲动。而眼下县里对昆仑山公司的处置明摆着是错误的,个人没有什么好委屈,只要无愧于党和人民,对得起天地百姓,自己的腰杆儿就是硬的。再说自己也不孤立,有那么多正直之士和自己在一起战斗,浮云蔽日的阴霾必将会被扫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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