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色的吉普车又一次颠簸在通往乡政府的沙石路上。
“来牙拉甫村之前,为什么不先去医院看看呢?光想着跑第一现场,结果自己关心的人现在怎么样呢?”刘翠不停地反问自己,甚至默默地自责。
由于工作原因,刘翠对陈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刘翠是A师机关的军官,陈默的上级,但她毕业到部队比陈默晚,工作经验不及陈默丰富。她是中文系毕业的,陈默是学理工科的,但陈默的文字功底并不差,而且对部队的情况更了解。
通过一年多的接触,刘翠打心底里佩服陈默,更欣赏陈默。她原来以为,野战部队的年轻军官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是和陈默多次并肩作战,让她开始重新认识基层的年轻人。
刘翠清楚,陈默的新闻敏感性强,逻辑思维能力也在她之上,虽然身着戎装,却不乏书生意气,她就是喜欢这样有个性、有才华的青年。
刘翠至今还记得,清明前夕,她和陈默参与祭扫烈士陵园的事情。
那是一个细雨菲菲的下午,本来很少下雨的西域南部,老天爷似乎读懂了人们的期盼,竟然摆出一副“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情怀。那天,C团上百名官兵,前往民乐县烈士陵园进行祭扫活动。
庄严肃穆的仪式结束之后,战士们都走了。刘翠跟着陈默在一座座墓碑前驻足。微风吹过,低矮的坟茔上一簇簇青草忽忽悠悠,像是在诉说着烈士的英雄事迹。
也许是基于新闻工作者的直觉,拜谒完烈士陵园,即将离开时,看大门的老大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刘翠和陈默走进老人的房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退伍证、立功证书,才知道这位老人其实不平凡。他曾经也是一名军人,参加过对印自卫反击战,退伍以后自愿在烈士陵园工作,守护他的战友。老人没有结婚,独自守护陵园四十多年。
老人的房间陈设简陋。狭小的窗户,窄窄的木床,床头堆了些旧衣物。一张三条腿的桌子靠在墙角,桌子的第四条腿是砖头垒起来的,桌上随便摆着锅碗瓢盘。一个砖块砌成的火炉占据了房间的中央位置。
多好的一条新闻线索,刘翠正考虑如何发掘老人身上潜在的新闻价值,却见陈默从衣兜里陶出一叠钱,数了数,将零钱收起来,把整整的四百元塞进老人手里。
刘翠猜得出来,那应该是陈默刚刚拿到手的工资。
陈默没有多说什么话,转身就离开了老人的房间。
“为什么不采访一下这位不平凡的老人呢?说不定可以推出一位先进典型。”刘翠跟在陈默身后说。
“还是不要轻易打扰他人的生活吧。”陈默淡淡地说。
时间过去好几个月了,虽然那是一件小事,但在刘翠的心里,陈默了不起。
刘翠没听说陈默跟哪个女孩谈恋爱,所以,暗暗地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说出来,也不知道那人是否知道,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种痛苦陪伴刘翠半年多时间了,如今还在继续。
A师这样的野战部队,军营里的女性很少,如果突然出现一位天生丽质的女军官,那必然吸引年轻人的眼球。
刘翠大胆泼辣,从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让不少青年男军官对她望而却步。尽管师政治部汪科长给她介绍,认识了C团的胡英辉,可是在刘翠的心里,时不时想着陈默。
她在等待,等待陈默的主动。
有时,她恨陈默,为什么如此清高,对她视而不见;有时,她觉得陈默不懂风情,是个榆木疙瘩;有时,她想鼓足勇气大胆地向陈默表白,又担心女孩子太主动好像是嫁不出去了。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困扰着她。本以为这次执行任务,他们又可以加深友谊,可没想到,刚刚出来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上天保佑,保佑陈默平安无事。
“司机班长,能不能再快点。”刘翠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见到陈默,她甚至想,干脆也别矜持了,直接向他表白吧。但愿有这样的机会。
吉普车摇摇晃晃。这段路是那么遥远。刘翠觉得比刚来时距离长了好几倍,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似乎比一天、甚至一年还要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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