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二月,北方的气候不像前两年那么冷了,由山咚到京城,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眼看今年会是个丰收年,特别是京畿地区,去年皇帝陛下免了辽饷加派,当地衙门官吏也就不像往年那么能折腾了,农民们也能喘口气。
“陛下,老臣前几日出京观察,地里的庄稼长势不错,看来今年会是个丰收年啊。”
御书房,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闻言不由得笑眯了眼,这两年辽东糜烂,山咚地震,杭州两次大火绵延万余家,今年辽东有帝师孙承宗领人坐镇山海关,打造一系列防线,有奏报说固若金汤,眼看后金不再有动作,闻香教被很快扑灭,天气也好转,事事都让朱由校心情不错。
“叶卿辛苦了,见微知着,由小见大,不愧是三朝老臣啊。”
“陛下过奖,为陛下解忧,为大明尽瘁,本是老臣该当之事。”
坐在朱由校御桌前面有四位绯袍大臣,朱由校右首位这位是当朝首辅叶向高,在他身旁的是次辅韩爌,与叶向高相对而坐的是次辅顾秉谦,顾秉谦身旁是吏部尚书张问达,除了顾秉谦这个阉党,其他三人都是东林党的大佬。
朱由校右边落后一个身位,站着一身大红莽袍的魏忠贤跟王体乾,这,就是目前大明权力最顶峰的几个人了。
“咳,”一脸平和的韩爌拱拱手,淡然道:“陛下,兖州府知府秦务工酒后失德,受人蛊惑做出攻打民居之谬举,不知陛下见了折子,有何感想?”
“匪夷所思,真正是匪夷所思,堂堂知府,不在府衙办公,竟去跟一贱民吃酒,末了还受那贱民蛊惑,做出攻打良民百姓住所之荒唐举动,幸亏有守备廖得公尽职尽责,要不然,怕是兖州府的民心都被他给弄散了,”
朱由校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着:“依朕看来,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无能,无德,无才,无守,要之何用!”
兖州府同知杨晨上的折子,守备廖得公自陈的折子,杨天上的锦衣卫密折,朱由校都看了,三方侧重点虽不同,却事件过程是同一个过程,再加上鲁王府那文斌跟鲁常的联名奏折,朱由校不由得不信。
“陛下圣明。”顾秉谦温和着拱拱手。
“陛下,臣有话说。”
“张卿请讲。”
张问达声音洪亮道着:“秦务工平时素有贤名,断不会做出此匪夷所思之事,还请陛下切莫偏听偏信,此事还需详查,臣请吏部派人去兖州府,把此事来龙去脉搞个明白。”
顾秉谦温吞吞开口了:“张大人,鲁王府首领太监跟长史两人亲眼所见,周围还有百余百姓围观,此事怎么会看错?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明明已经交待明白,秦务工收受那徐本堂的贿赂,酒后失德,被那徐本堂蛊惑,做出此事,要不是守备廖得公来的及时,怕是,我堂堂大明良民百姓就要被一蝇营狗苟窃居高位之辈活活打死,哦,对了,那秦务工是张大人的门生,呵呵,本官一时忘了这事,方才才记起,想必张大人对那秦知府的为人了解的比本官清楚,呵呵,陛下,臣附议,请派人下兖州府彻查此事。”
“……”张问达脸色阵青阵白,被顾秉谦这话讽刺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同殿为官,还是和气致祥。”叶向高淡淡的道,这话明显偏帮张问达。
“呵呵,叶大人说的是,也不知那徐本堂多大的能耐,竟能说动知府为己用,陛下,臣请彻查此人。”顾秉谦语气平和,可这意思却是咄咄逼人。
“启奏陛下,依老臣看来,此事已经再是明白不过,秦务工酒后失德,受人蛊惑,做出此荒唐之举,人证物证俱全,就不必再调查了吧。”
韩爌说完这番话,张问达诧异的看着他,韩爌微微摇头,张问达目光一闪,默默点头,再不发一言。
叶向高想启齿说些什么,想了想,也是闭口不言。
顾秉谦一时有点懵,对方怎么会帮他说话,接着反应过来,也是做闭口状。
“……”朱由校刚才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斗嘴,这怎么就不斗了,终是年轻,没受过正统帝王教育,还是看不透其中根底。
魏忠贤目中一闪,与王体乾交换了个眼色,心下了然。
“……既然众位爱卿都再没异议,那此事就,唔,这样吧,派个人下去看看,也好安张卿的心。”
“陛下圣明。”张问达终是忍不住,韩爌微微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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