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寺卿,赵生只是本宫殿内一个下人,他平日里......”
许锦之直接打断张昭仪的话道:“薛婕妤殁了的那天夜里,有琳琅阁的宫人看见赵公公翻身进了琳琅阁。赵公公既不愿与我私聊,那就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去琳琅阁做什么。”
许锦之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
张昭仪蹙眉,目光怨怼地盯着赵生。看样子,她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她的眼神里,更多是怨,而非责怪,许锦之觉得有意思极了。
赵生开口,目光却是落在地上,不敢同许锦之对视,“或许,是那人看错了。那天夜里,奴婢在撷芳殿给娘娘守夜呢。”
许锦之唇角微扬,“哦?撷芳殿不是宫女守夜,而是管事太监守吗?”
撷芳殿众宫人将头垂得极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张昭仪开口道:“太监虽算不得男人,但体力终究比宫女们好。本宫心疼花骨朵似的姑娘们,为了守着本宫入眠,将面容都熬得枯萎了。”
张昭仪似乎不满赵生瞒着自己行事,但最终还是选择袒护他。
许锦之并不直接揭穿,而是转头问程元辰:“程公公,这符合宫规吗?”
程元辰答:“自然不符合。”
许锦之又问:“那按照宫规,赵生身为管事太监,明知违规,却还要做,并不懂得规劝昭仪娘娘,该当何罪?”
程元辰眼观鼻鼻观心,十分默契地与许锦之打配合:“该发落去掖庭狱。”
赵生身子微颤,他抓住张昭仪身后的靠枕,张昭仪愠怒又委屈地说道:“许寺卿,你查案便查案,宫里的事,你怎么也要管?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许锦之微微一笑:“娘娘此言差矣,臣正在查案,可赵公公不愿配合,所以臣才拿宫规说事。想来,赵公公到了掖庭狱,大约就肯跟臣说实话了。”
“你——”张昭仪气急,却既拿不出威严,又讲不出什么道理。
许锦之看向赵生:“赵公公,你现在愿意同本官私下聊聊了吗?”
一刻之后。
许锦之同赵生坐在撷芳殿左边的一间空屋内,程元辰亲自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接近。
许锦之吹开茶上的浮沫,冷不丁说道:“薛婕妤怀孕了。”
赵生惊得双目睁圆。
“赵公公为何这般惊讶?”许锦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赵生好不容易收住险些失控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回道:“薛婕妤并不得宠,突然怀孕,挺奇怪的,而且,也,也很可惜。”
“可惜什么呢?圣人有皇子二十一人,公主十八人。薛婕妤的孩子纵然生下来,也不会得到圣人多少关注。还是,你觉得薛婕妤怀着孩子死在水池里,很是可怜?不过,都说在宫里待久的人,心是冷的。怎么偏偏赵公公对薛婕妤这般怜悯呢?”许锦之一番话,将赵生问得一愣。
片刻之后,赵生既恼怒又心虚地反驳道:“人同人不一样,纵然在深宫待久了,有的人,还是会存有初心的。毕竟,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在这深宫之中,都不得自由,都一样可怜。”
“你一个当奴才的,倒是共情上主子了。”许锦之笑了笑,又道:“是因为张昭仪平日同你相处时,不分主子奴才吗?”
赵生看许锦之的眼神,就像看到鬼一样惊悚。
他的神态,更令许锦之坚信了自己的猜想。
“说说吧。”许锦之放下茶碗道。
“说什么?”赵生冷汗直冒。
“说说你同薛婕妤、张昭仪的真实关系。”许锦之始终笑容温和。
赵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许寺卿,您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我求求您,不要说出去,不然我的小命不保,我宫外的亲人,也都没命了呀。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望着赵生小心翼翼的讨好面容,许锦之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
“薛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许锦之压低了声音问。
赵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般点了点头。
“奴婢,奴婢和薛婕妤自幼相识。后来,我们双双家道中落。她坠入乐籍,我父亲为了给阿兄娶妻,将我送入宫中。净身时,那老太监手抖了一下,没净干净。我同薛婕妤再见面,没想到,她成了太子的侍妾,再后来又当了婕妤。大家都说,薛婕妤不得宠,其实,圣人以前很喜欢她,特别是她那一双弹筝的手。是她自己避宠,才惹得圣人不满,自此冷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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