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旁边,敬陪末座的就是陈瑜的两位小妾。年长者年过不惑,低眉顺眼,是陈悦的母亲花姨娘。看到她仿佛能看到陈悦二十年后的模样。另一位赵姨娘年纪不到三十岁,正是妇人最有魅力的时刻,她鹅蛋脸庞,眼睛活泛,笑语盈盈,有着美人特有顾盼生辉,得意之态。
祁县陈家人丁不繁,陈瑜的两位庶弟全家在西楼和东楼居住,并不一同就餐,那就更显得人丁稀少。因此,在两位嫡子各自离家为前程奔波之后,唐氏也就允许两位姨娘也同桌吃饭。
不知自己的那位母亲在世,会坐在哪儿?神情心境是如同宝姨娘,还是更似这位赵姨娘呢?陈翔心中偶有所感,然后又摇摇头,似乎要打发走这些无聊的念头。
唐氏安抚住陈婉,环视了桌上众人,最后和陈瑜对视一眼。陈瑜点了点头,唐氏清一清嗓子,缓缓说:“最近,家事、国事、天下事,纷繁复杂,千头万绪。如今难得一家人凑得比较起了,有些消息需要告知,有些事情也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众人屏息,默默地看着唐氏。
“关于北征的事情,我已收到大郎和二郎的信,二郎在太原屯骑中,此次正是应征之列。另外,”唐氏说着,看了看陈翔,“刚刚夫君和我说了,三郎也要从征。”
陈娇有些好奇地望着陈翔,此时的她对于战争还是充满好奇的状态,刚想张嘴问些什么,马上回过神来掩住口,但是一双黑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陈悦有些小心看了看陈翔,又收回了目光,眼神中有一丝忧虑,似乎是对陈翔,也似乎只是为了自己。陈婉的反应就有些大了,她楞了会儿,直接扯起唐氏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唐氏没搭理她。
陈翔看过自家三个姐妹的神情,微笑着点点头,略作安抚。
“这样说起来,咱们家就有两位男丁参军了。此番从军时间较长,而且说不准会不会临时再征调人丁。夫君和我商量,此时此刻起咱们陈家闭门谢客,家中女眷专心绣女红和为爷们祈福,悦儿的婚事也暂时缓一缓,少惹事,少动作,万事等到此次征战结束,儿郎们归来之后再说。”
众人听吧,彼此面面相觑,到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本来这桌上就是以女眷为主,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唯一的两个男人,陈翔出征,陈瑜本身就是定这个主意的人,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唐氏说着,突然对陈翔说:“既然不宴客,我们现在请的厨娘,从今天起也不用请了。人员进出来回的也麻烦,你觉得呢,三郎?”
这等事情唐氏本可一言而决,不过那厨娘毕竟和陈翔沾亲带故,唐氏还是给了自家的庶子一些面子。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战事期间男丁征调,阿沅要再是来回奔波,我还真怕出什么意外。但听母亲安排。”陈翔低头说道。
“那行,吃完饭之后,你送温沅回去,顺便把事情说清楚,账也结了。”
“是。”
“早点回来,”陈瑜突然开口,“你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今夜要盘账。”
“是”陈翔低头答应。
虽然陈瑜和陈翔回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一餐的氛围十分严肃。大周要有战事,祁县陈本家年轻一代的三个男丁,有两人要卷入其中,这确实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所有人默默地吃完饭,连一向调皮陈娇和任性陈婉都没有了打闹的性子。饭后,个人各回自宅,陈瑜和唐氏也回到了后堂。
陈瑜泯了一口苦丁茶,说:“厨娘这种小事,至于特地吩咐三郎去做吗?耽误了盘账可就麻烦了。”
唐氏点起油灯,屏退侍女,说:“你啊,这个当爹,对三郎的就是不上心。我是估摸着,想要成全三郎和阿沅。”
陈瑜皱起了眉头:“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唐氏笑了:“你们大老爷们啊,姑娘家这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再说,他们是嫡亲的表兄妹,素来亲厚,那阿沅人品相貌也都不差……”
“唉。”陈瑜叹了口气,打断了唐氏的话:“三郎未必有这个意思。”
唐氏凤眼一瞪,说:“他还有什么不满的,阿沅的才貌,给他当房里人,他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三郎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要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的。我想着趁着这两天,给他找个房里人,万一出事,好歹也有个念想。”
陈瑜挽起唐氏的手,缓缓说道:“你这嫡母当的也不容易啊,难为你了。”
“你知道就好。”唐氏笑道:“这孩子也是识趣的,我也乐得大方,我也不想被人家戳着脊梁骨,说什么苛待庶子。”
“不过,你也知道,三郎一向心思重……”
“所以啊,”唐氏坐起身子,说:“我这不是没有把自己这儿的丫鬟塞给他吗?就是怕他多想,觉得我给他按眼线什么的。他自家亲厚的表妹,他终归是放心的吧。”
陈瑜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也耐下性子,继续听唐氏说下去。
“不是我说你,怀瑾啊,你压他,压得有些过了。他心大,想要做事,那就让他做呗,你这也不行,那也限制,稍微做出点成绩就给他挪地方,这样下去不行的。就算是一张再好的良弓,如果一直紧绷着弦,迟早也是要绷不住的,更何况他小小年纪……”
“我心里有数。”陈瑜打断了唐氏的话,“你不知道,他……”陈瑜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
“看他的器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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