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阿泰尔所未见到的角落
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枚金币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烁着迷人光芒,见证着又一处的丑恶。
罗马、一个绵延千年的帝国,其君士坦丁大帝时确立的货币标准深远影响了后世。
这是一种被阿拉伯人称为拜赞特、欧洲人认做苏勒德斯的货币。
其每一枚含金量约为4.4克,是一罗马磅的72分之1。
基督、皇帝、圣母、圣徒们的头像都能被印刻在正面,彰显神圣与统治。
阿拉伯人的金第纳尔,也是照着这种形制而印制。
不论是金第纳尔,又或者拜赞特,这金色的光芒都具有着一种魔力。
能让阿拉伯人忽视对基督的赞颂以及十字架标志,也能让罗马人不在意伊斯兰教的清真词。
这样一枚金币捏在手尖的时候,那沉甸甸的质感瞬间传递到指尖,一种力量油然而生。
似乎能让人践踏一切,悖逆金币上的人像或谏言。
还是在1190年,阿泰尔访问提尔的这段时间里。
与前线的血雨腥风不同,与阿尤布王朝控制区域下的民不聊生不同,阿卡以北的东地中海沿岸各个港口城市,就意外地富足,完全不像是在乱世里。
而这众多港口城市里,又以提尔这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最为突出,现如今提尔的港口码头区已经可谓繁盛的不似这个时代的景象了。
如此发达的商贸,自然滋养出愈发壮大的服务业。
对于各个船上混饭吃的兄弟,到码头的酒馆吃份鱼排或猪排,然后再去寻一夜欢好,就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性致勃勃。
他们上岸,离不开酒与女人的,会被轻易掏出大笔大笔的钱。
事实上不只是水手,就连一些在王国政府从事工作的正派人士,也偶尔会来到码头区这边的酒馆一醉方休,享受这边狂野的气氛。
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说戈赛尔,他现在已经有些谈不上正派人士了。
以前他曾是一位帕拉丁,但在一些原因后被革职了。
这倒不是说他犯了多大的错,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他路子太野,行事过于激烈导致的。
但这并没有让戈塞尔离开提尔,他反倒是扎根在了提尔的码头区,依旧我行我素着,试图奉行盖里斯的教导,并将之推广。
在这个过程里,不少的本地人也都开始忽视他的外来者的身份。
渐渐将他视为提尔下层世界里秩序的维护者,以及与那些官面人物对话的代表者。
毕竟充当过帕拉丁的戈塞尔,在很多人那里都有薄面。
而为了维系这样的人际关系,时不时的吃个饭自然是没法避免。
“你真能喝酒么?”戈塞尔看着自己酒桌对面小莫也就是莫里斯,满脸的怀疑。
实在是相处这么几年,唯一一次见小莫喝酒,还是盖里斯带着帕拉丁们开宴席。
这先知带头敬酒,小莫自然是要跟着,然后小莫是刚灌两口,就面色通红被人抬下去休息了。
“这可是真正的烈酒!”
摆在众人之间的,却就是一杯昂贵的朗姆酒。
小莫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找吧台要了一个几毫升的小玻璃杯,把那份朗姆酒倒了几滴进去,往自己喉咙里一灌,砸吧起了嘴。
他确实是不怎么能喝酒,但谁让好奇心害死猫呢?这来都来了,要是连朗姆酒滋味都没尝过,那岂不是太跌份了?
而这几滴酒下肚,他的面色就略微红润了起来,虽然远没到那个不行要倒的地步,但也让人意识到小莫的酒量的确不行。
戈塞尔与一旁的另外一位吉勒都笑了笑,然后不以为意。
然而伴随着这几滴酒下肚,男人自然而然的不可避免谈论起某些话题。
吉勒在王国里,也算是位高权重,因为他其实是警务部的部长,这份职位的重要性,在整个盖里斯相关的体系中,也可以排进前三十了。
有着吉勒在场,三人讨论的话题,自然会牵扯到警察问题上。
他们这些人都是帕拉丁出生,在起初的时候都,吉勒与戈塞尔都要亲自巡逻,去维护提尔的治安。
当小莫抱怨起警察干活效率慢的时候,吉勒面色差了很多。
戈塞尔倒是不在乎吉勒,向小莫解释了起来:
“现如今提尔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三万,你别小看这个数字,这个三万只是常住人口,如果计算上周边农村人口,以及那些在码头区中转的水手商人们,甚至能接近四万人。但你知道提尔的一线警察才多少人么?”
提到这个问题,小莫还就真没注意过,只是感觉提尔这边的治安不错,想来警察数量应该不会太低才对。
“多少?”
“提尔警察局满打满算现如今也就三十六人,事实上哪怕是这三十六人,里面我还会经常抽调十来个去警务部帮忙,换句话说提尔这边平日里真正能出动警察其实可能只有二十个。”
回答问题的是吉勒。
听到这里,小莫明白了,二十多个警察维持一个三万多人口的城市治安,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任务。
“原先那些警察们呢?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有整整一个剑盾兵连才对吧。”
“事实上现在王国的警察数量已经有三百多了,不过随着控制城镇的增加,他们基本上都被外派出去建立各地的警察部门了,所以提尔这边就只剩下这么点人。”
说着吉勒耸了耸肩,对此他也没办法,增加警察数量,可不是什么一言两语就能敲定的事。
戈塞尔接着说道:“眼下你之所以感觉提尔这边的治安没那么乱,主要是因为提尔处于一个上升期,失业的人相对来说在变少,还有一点就在于。我在维系着这里的秩序。如果爆发了什么矛盾,或者发生了什么冲突,在警察出警之前我就能收到消息,然后把人扭送去警察局。”
“他们信任我,因为我在他们的社会关系里扮演了一个裁决者的身份,制定并维护着一套对大多数人有帮助的规矩,没有让这里失控。”
说到这里的时候,吉勒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戈塞尔的行为已经不该用无组织无纪律来形容了,而应当说是自甘堕落才对。
但反正,盖里斯没有过多评判,因此戈塞尔在被革除帕拉丁职位后,便愈发的自由了起来。
说着戈塞尔又切一块羊排肉塞自己嘴里,并且就了一口朗姆酒。
他并不是很喜欢朗姆酒那种齁甜的感觉,但这却是这家酒馆里度数能最高的烈酒,所以他没得选。
那种酒精顺着食道冲入胃里的感受,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脑海里闪过过去这两年里自己的经历。
盖里斯在黎凡特的土地上南征北战,而他戈塞尔也在提尔城里东奔西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当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的时候,门外的街道上下起了小雨。
巴勒斯坦作为地中海气候,雨热不同期,在提尔城的夏日里,能够遇上一次雨,那都是主的恩赐。
在这个接近午夜的时候,酒馆里的客人其实已经散的差不多,而卫生也打扫好了,所要等待的无非是老板检查完酒馆里情况罢了。
看着门外的雨,阿德琳德不由得思绪飘向家中,自己母亲从两天前开始就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展示了自己的积蓄后,才被她强硬的送进了提尔医院里进行住院治疗。
在酒馆里打工其实赚不到太多的钱,她们收入的大头来源于小费。对于阿德琳德这样的女招待来讲,提尔的这些酒馆与天朝的窑子春楼相比,差异还是很大的。
酒馆并非是专门的性交易场所,倒不如讲是提供了一个公共的社交环境,能让她们这些女招待与那些水手们、提尔城里的各种人搭上线。
而她们这些莺莺燕燕的存在,其实也是在替酒馆招揽着顾客,且如果真要发生那种关系的时候,酒馆则还能赚一笔房费。
可以讲酒馆并不是提供性服务的商品,而只是提供了一个场所,其主要收入依旧来自于酒水、餐饮与房费。
二者之间是个互惠互利的状态,而不是卖身者与控制卖身者的那种人身依附关系,其实提尔原本也是有专门的妓院,提供着最为粗暴的性服务,而交易所得往往不过是一枚银币、又或者几磅粮食。
而就连这也不可能有多少落到妓女口袋里,因为她们大多都不过是奴隶罢了。
当然,那种赤裸裸的剥削,对女性的压榨,将人物化的行为,在盖里斯来了之后没多久,就不复存在了。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性,一些成为了酒馆里的女招待,而又有些找到了更合适的工作,在一些帕拉丁们的帮助下真正的彻底从良。
与别人试图脱离这片苦海不同,阿德琳德自己却是主动踏入进这个行当。
因为自打父亲出海杳无音讯这么久后,她却就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了,而生活终归是需要继续下去的,为了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妹妹,阿德琳德愿意出卖掉自己的尊严。
从踏入这个行当的第一天起,她就遇上了戈塞尔,那时她还未做好准备,哪怕接受了戈塞尔的小费,阿德琳德也未给予回应。
只不过戈塞尔却不怎么在意,毕竟他给过小费的人多了去,但真正上床的却寥寥无几。
而从那天之后,戈塞尔这个名字,便每天都会在别人的交谈里出现,有关戈塞尔的故事与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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